小凝，你只要跟他服个软，道个歉，消了他心里的怒气，你们的感情，会比以前更好。”

蓝雪凝气上心头，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她，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眼泪都差点要流出来：“学姐，我怎么可能跟他服软，他这样对我……”

蓝雪凝偏转过头去，不愿再说一句话。

“小凝，就当我求你了。要是陈江尤破产了，悠悠怎么过。我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可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受苦。

小凝，其实……你们这样一直僵持也没有用的，你觉得他会放你走吗？你要是想走，也该想别的办法，这样硬碰硬的，你讨不到好的。”

苏慕言看蓝雪凝抵触情绪高，就想劝诫几句。谁知越说蓝雪凝越生气。

“学姐，你是不是许恒一派来做说客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他这样逼我、迫我，我还要向他低头吗？

你不要因为自己接受了现实，就来劝我也低头，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苏慕言被说了几句，一开始还有点生气，后来竟低下头来，抹起了眼泪。

“你说的没错，我是没用。”还低低地呢喃着说。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女孩尖叫着从门口跑进来，一下子跑到妈妈的怀里，苏慕言默契地接住她。

小女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擦着苏慕言脸上的眼泪，说话带着还子特有的稚气，咬字并不清晰。

“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哭呀，我今天有乖乖的哦。”

也不知她刚刚玩了什么，手上黑乎乎、脏兮兮的，苏慕言白净的脸上被她的手擦出一道道黑丝的印子。

但是苏慕言立马就止住了泪水，破涕为笑。就像干枯的花朵遇到了雨水，瞬间又饱满了。

“妈妈没有哭，就是眼睛有点酸。悠悠乖，跟刚才的姐姐去玩耍好吗？”

“不，我不去，我要跟妈妈在一起。”小女孩撒起娇来，脑袋一个劲地往苏慕言怀里拱。

苏慕言没办法，只好将小女孩抱在怀里，低着头小声哄着她。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悠悠一直玩弄着她的头发，叫她连说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蓝雪凝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想过，时光会有这么神奇的魔力，将原本尖锐的一个人，变得像现在这么温和，没有一丝曾经的少年意气。

或许该说，是现实太残酷了吗，教会她们只能选择妥协。

“小凝……我……”

“你别说了，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但是我不能跟你保证什么。”蓝雪凝失神地看着窗外，低声说道。

苏慕言喜上眉梢，脸上又惊又喜，一下子倒是说不出来话来了。

“谢谢你。”

“没什么，其实你说的也没错了，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反正也不会更差了。”

苏慕言走后，蓝雪凝叫来了小丽。

“你打电话给许恒一，告诉他，我希望他可以回来一趟。”

小丽手指紧张地绞着衣服：“夫人，我……我可不知道怎么联系先生。”

蓝雪凝转身正视着她，忽而笑了：“行了，你不是每天都给他打电话汇报我的情况的吗？”

“夫人，你……你都知道？”小丽这下更加紧张了，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生怕惹得蓝雪凝不悦。

蓝雪凝放缓了语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拿了人的钱就要办事，这个道理我懂。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跟他转达一下我的意思。”

“好的，夫人，我知道了。”

等了一整天，许恒一都没有来。蓝雪凝想，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往他们有什么龃龉，许恒一都不会这样整夜整夜不回家。

现在他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不是心有所属了，还能是什么呢？

原本蓝雪凝该为这一切感到开心的，这意味着她离自由的日子不远了。只要她坚持下去。

可是，偏偏苏慕言找上门来，叫她不得不去讨好许恒一。

讨好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蓝雪凝有很多办法。

可是讨好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只有一个办法，因为他失去了前面的定语，只有一个名词，就是男人。

男人总是都一样的。

晚上，蓝雪凝洗好澡，在衣柜里找出一件红色的蕾丝睡衣穿上。

她知道，许恒一最喜欢她穿红色的。

她抱着膝头，在床上等过了半夜，从月出等到了月上中天，许恒一都没有出现。

蓝雪凝气馁，她连许恒一的面都见不到了，何谈求情。

她自嘲地笑了笑，关上灯，提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蓝雪凝只觉得外面的光线好像强烈了一些，她的眼睛有些难受，而床也随之陷落了下去。

她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睁眼，就见许恒一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有一瞬间被惊吓到，从惊吓中醒神的时候，她也只是神情呆滞地看着许恒一。

怎么他眼底的乌青这么重，这几天是太过放纵了吗？看着看着，蓝雪凝就开始胡思乱想。

两个人都无话，只是沉默。

终于，许恒一改变了姿势，不再那样侧身看着她，平躺在了床上，微黄的床头灯泄出些许光线。

“你有事情找我？”明明是深夜，但是许恒一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清明。

“嗯。”蓝雪凝小心翼翼地出声，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许恒一没有说话，显然在等着她说下去。

“今天，苏慕言来找我，她想让你不要停止和讯达公司的合作。”

蓝雪凝惴惴不安地开口，每说完几个字，就要停一下，观察许恒一的神色，确保没有惹到许恒一。

许恒一还是没有开口。蓝雪凝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说过，他不是慈善家，如果她想要实现什么目的的话，就要自己想办法。

她深吸了一口气，翻过身，压在了许恒一的身上。

许恒一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像是看见了妖怪一样。

蓝雪凝竭力不去在意许恒一脸上的默然和震惊，只是低下头去，开始蜻蜓点水般地在他脖子上流连。

时间缓慢地流淌着，蓝雪凝很有耐心，很细致，可是许恒一却始终像个木头一样，不为所动。

许恒一一把推开了蓝雪凝，蓝雪凝被翻落在一旁，呼吸紊乱，心有一下没一下得跳着，过了会儿才终于渐渐恢复了节奏。

室内一片漆黑，许恒一背对着她躺着，房间里安静得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平稳的，不带任何情绪的。

蓝雪凝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有种被拒绝的屈辱感。

这倒跟感情没关系，只是一个女人这么主动了还被拒绝，总是有些气愤的。

可是很快她就平静了，她认清了现实。许恒一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了，这一个多月他不知辗转在多少女人之间，是不差她这一个了。

突然她又觉得自己很肮脏，很低下，明知眼前的男人身上不知有多少女人的痕迹，她却还要下贱地去讨好。

她努力挥去心头上莫名的烦躁，闭上了眼睛。

清晨她睁眼的时候，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迷迷糊糊地，她看见许恒一背光而立，颀长的身影在金黄色的阳光下闪着光芒。

许是察觉到蓝雪凝注视的目光，许恒一转过了身来，他看见蓝雪凝醒了，语气是一贯地清冷：“起来收拾一下吧，我带你去医院。”

蓝雪凝不解，满脸迷茫，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许恒一在说什么。

“听说你这几天都吃不下饭，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蓝雪凝翻了个身背对着许恒一，声音闷闷地：“不用了，我没病。”

许久没有声音，直到蓝雪凝听到了许恒一的脚步声。

他很有耐心地一步步走过来，停在她的床头，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耐性：“赶紧起来，我到楼下等你。”

蓝雪凝闭着眼睛不看他，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许恒一的身影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只觉得浑身一轻，目光下移，原来腰间的锁链不见了。

她环视了房间一圈，也没找到那条锁链的踪迹，心中不免有一丝惊喜，连带着起床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等她整理完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将车子开到了门口。许恒一坐在后排，蓝雪凝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拉开了后排的车门，与许恒一并肩而坐。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天色尚早，路又偏远，路上没什么车子，安静得像是进入了无人之境。

许恒一目光始终直视前方，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蓝雪凝一开始还紧绷着身体，后来实在是有些累了，坐得也随便了起来。

但是她心里始终想着苏慕言央求她的事情，

蓝雪凝思量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我……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

蓝雪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许恒一前一秒还睁着的眼睛，瞬间就闭上了。意思很明确，他不想跟蓝雪凝交流。

蓝雪凝眼神暗了暗，无奈地看着窗外。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许恒一的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