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亲王
作者:深海琵琶鱼 | 分类:古言 | 字数:12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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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五章
“领主,我们还在这看什么呀?”
青鬼将手放在了额前,远眺剑门关,“张子源说领主需要大夫看病,城中是有位休神医,请他来看看怎么样?”
他说的‘请’,除了礼貌的请之外,不限于任何方式。
田曼瞥了一嘴,摘下面具,手里的漆黑如墨的恶鬼面具。
戴久了真的会变成恶鬼吧。
可是,没用那么好摘下。
“领主,你觉得怎么样?”青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田曼一扭头久看见少年的笑颜:单纯的恶。
她手下这二十个人,就是从魔鬼在人间的化身。
控制不住,会被反噬吧。
至于教好他们,她给指路,他们走不走是他们自己的事。
需要他们的恶,帮助她解脱肩上的重担。
“领主~”
“滚远点。”田曼一面具给青鬼砸俯首了,“我又没生病,要什么大夫。
回营地。”
“呜呜~我又没做错什么,领主干什么突然打我?”青鬼摸着脑袋上的包。
“你离的太近了呀。”星将面具推到了头顶,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少女脸,带着些婴儿肥。
她身上的百花衣,又一次沾染了血渍,一道道笔锋,飞溅出的张扬的墨水。
看这回有人理他,青鬼吸了吸鼻子,策马挨的近了些,
“我只是闻到领主身上香香的,就。。星,你也一样欸。”
“青鬼说话像大人了呢。”星温柔的一笑。
青鬼非常开心地咧开了嘴,“真的吗?我做梦都想成为大人,就像领主那样。”
“那你想多了,青鬼只会成为秃顶又非常油腻、胡子拉碴的大叔,在黄昏的街角踢一双破草鞋,拐骗路过的小女孩。
不过青鬼不会得逞的,小孩子的爹娘会把青鬼打跑的。”
星扬起了脑袋,跟着队伍边走,边慢慢说道。
青鬼抓着脑袋,惊恐无比,“我才不会成为那种东西呢。”
星目视着前方,不再理会他,不一会儿青鬼就只看见她的背影,唱着伤感的童谣。
“喂,那么等等我呀。”
青鬼并不十分愿意跟他们呆在一起,可是正如歌谣唱的,“我们又没有家,土路边的饿殍、野狗嘴里的残骸,就是我们故去的亲人。。。”
头顶上的北风打着旋,降下大雪飘飘洒洒。
营地里,帐篷中,暖和的炉子上咕噜噜冒泡的肉汤。
张子源看田曼心情不错的样子,道,
“已经去信给守丞了,云瑶皇帝也给领主一位公主,咱们军饷就不用愁了。”
“哈?”田曼一看有钱赚,娶公主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顺便也给李家少族长提到了,陛下给不给他是另外一说。”张子源还在对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
田曼横了他一眼,“你说起了禁止提起的人。”
“怎么提都不能提了?”张子源赌气道。
他几乎忍不了了,田曼的存在就是无尽挑战他的下线。
换做那些自小教育良好的女子,哪一个会这么折磨他:压榨他的价值,把他仆人,欺负他。。。
这些就算了,她连她自己都要放弃,活的那么血腥、黑暗,她就一点都没发现么?
还有放纵自己的苗头。
真的很让人担心呀。
——(九)——
“还敢顶嘴了,你是生活的太好打算去艰苦奋斗了是吧。”田曼提起李喜就很不开心,口气也就没客气。
张子源一听,觉得带刺,“你真的病的不轻。
不看大夫会更加严重,我看着很心烦欸。
反正你身边也有骆山冲,他可以代替我的位置。
我走了也无所谓,那我就走了算了。告辞!”
嘴巴一顺溜,想什么就一股脑说了,张子源反应过来已经不能回头了。火塘边的人都看着他,他更加下不来台。
难道真的被田曼发配出去?
李喜他有家族在,坚持的住,回来也不是问题。他张子源凭什么呀。
那些张家族人,都被田曼收买了,连亡族的仇恨都抛之脑后。
他这回真是被田曼吃定了。
田曼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喝了口汤,“突然这么大脾气,最近压力太大了么?
那有没有兴趣去城里玩?”
“你少来了,不可以进城。”张子源看田曼没当真,找个台阶就下了。坐回了原为,盛汤。
就当方才无事发生一般。
田曼不介意,其它人也不说什么,张子源成功蒙混过关。
骆山冲打量了田曼一下,“你想进城去做什么?”独孤月也看向了田曼。
“进城去玩还要理由。”田曼不以为意。
太多的话说不出来,她得知苏桃锦已经到了城内,想要在狼王与她无关的婚礼之前,见苏桃锦一面。
毕竟决定要互相帮助,还是去亲自确认一下对方的意见比较好。
而这些,与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都无关。
独孤月协助她打下雷州,接受雷州做为部族生息之所就行了。
骆山冲很别扭,要的来的话,也还是跟着骆三爷经营生意。至于骆山冲的报国之志,她很感动。于是决定掐灭。
第三八五章
张子源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属于特殊人才,往后走黑了,也研制反人类药物,他至少也是个助手的位置。
所以,没有哪一个是她的同伴呀。
柳明默默地吃饭,他被俘虏一回生、二回熟,爱咋咋地吧。
“柳将军,我这里少一个将军,你吃好了就去上任吧,张子源带你去。”
“你打算把屠城的位置给他?”
说起空缺的将军,近期就只有屠城。
屠城那么努力爬上的位置,她就这么顺便给一个俘虏?还是说,她去抢柳明就是为了补上这个空缺!
太无情了吧!
田曼点点头,“就是那个位置。”
“你这样当领主。。”张子源乍舌。说她无情,她肯定回嘴说‘领主不需要有情’。
“所以说,你不要动不动就说要离我而去,没有你,军队回暴乱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的么!”
带兵最忌讳的话,田曼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张子源当时就炸了。仿佛瘦马又被气跑了几年,他扶着额头,很是头疼。
“我没有忌口的啦。”田曼笑道。
于是又被张子源骂了‘轻浮’。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些规矩,真的难懂欸。
柳明没有异议,跟着张子源出去了营帐。
骆山冲感觉自己很多余:要不说意外遇见田曼,他要么因该死了,要么因该在城里才对。
如今在这里,左帅那边会怎么想?他还不知道田曼假扮邓豪。
在左巍眼里,邓家一门叛徒,如今邓公和邓豪的兵力,加起来可以微笑云瑶,他很大可能会先下手为强。
“你要去城里,我也去。”骆山冲眼神飘走,不看田曼。
他更加担心他的家族。
骆三爷在背后为漠城佣兵团提供粮草,左巍怎么也会有所耳闻,他其实已经在云瑶军中呆不下去了。
剑门关前的西戎军尤其难打,他现在没有大功傍身,走也不失为上策。
可左巍怎么可能放人。
这一点田曼也清楚:骆家对云瑶来说,只要不在敌军那边就可以。
她如今的军队势力,怎么看都会被认为是敌军。
还有点高兴时怎么回事。
“你笑什么笑啊,我又不是去保护你。”骆山冲狠狠地瞪了田曼一眼。
“我知道,你未想过要保护我,我也不需要你保护。
你想跟着进城可以呀,但是被别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不,你在这本身就是对云瑶的背叛。”
田曼张大了一点眼睛,笑看着骆山冲,骆山冲却只看见了残酷。
手上沾血多了,气质都带着一丝腥味。
“我没有背叛云瑶。”骆山冲首受不了这样的气息,‘腾’地站了起来,俯看着田曼淡定的脸,心里生出陌生的感觉,更胜以往。
“你背叛云瑶了,你好好的在我这里不是么。方才的柳将军,你跟他是一路人噢。”
田曼笑着说道,本还想顺着多说点,可手里的碗已经被骆山冲打飞出去。
话语声也就随之停止了。
骆山冲双目赤红,田曼可以侮辱他的一切,不可以质疑他对云瑶的忠诚!
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独孤月,又看看一黑到底的田曼。
上次他为了活命,谎称看着田曼,不让她威胁云瑶的安全,苟且了性命。
而命运,在田曼手握终结云瑶的利器时,再一次让他面临生命与忠诚的选择。
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
“师弟,听说可以出去玩,这么活泼呢。去休息吧,我知道带上你去啦。”
田曼看着地上散落的肉汤,有些可惜。
骆山冲喉咙里上来一种,难以言说的苦味,一声不吭大步撞了出去。
官秀默默收拾了残汤。
“堂主,我这有点热闹。
你怎么看把雷州剥离云瑶这件事?”
田曼一点不觉得惭愧,只是有些遗憾:强留在身边的人,果然如此呢。
一个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很难爱的起来。
从活一世,看透了很多。
却还是那么糟糕。
她也很想跟好人在一起,可是她做的事情很危险,身边都是坏人,她心里负担会小很多。
就让我们这些坏人同归于尽吧,新世界留下好人足以。
“你看起来也累了。什么事明天再说。”
独孤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离去。
——(十)——
翌日。
“星,你看这个,领主答应教我针法了。”
青鬼在星的身边,一蹦三尺高。
星看了个寂寞,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身为领主的弟子,你怎么好意思只考五十九分。”
‘五十九分’如一只利剑,将青鬼扎了个透心凉。
手握拳,擦了一个嘴边不存在的血,青鬼道,“我已经是考的最好的了,你这么不尊重我,你还不如我呢。”
星默默拿出了补考试卷,“一百五十分噢。十科全中。
叫我状元。”
“怎么可能!你作弊了吧。”青鬼震惊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第三八五章
而路过的同伴都举起了高分卷子,低调的炫耀着。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呀?”青鬼下意识要去提起星的衣领,瞬间就被尺子打红了手背。
“对女孩子放尊重点。”星将戒尺在手心轻轻拍了一下。
对自己下不去手,对青鬼另一回事。
“你告诉我怎么得满分呀。”青鬼软弱的话带着哭腔。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独孤公子呀。”星指了下学篷,青鬼马上就意识到了张子源不在。
那就意味着,他不再被张子源打压。
青鬼眼珠子一转,没想到跟独孤月有矛盾,立刻跑去求教了。
“他也沦陷了。”
田曼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她不想去想独孤月做这些的目的,为这些孩子好也随他去了。
毕竟这二十个人,是她自己都放弃的存在。
很抱歉,她虽然身为大夫,一点都不想治病救人。
在军营老老实实呆了几天,之后就是狼王和永安公主的婚礼。
剑门关允许进去人,不过名额有限,专人专职,看守极为严苛。
因为皇室公主的婚礼,战争缓解了一丢丢。
城墙上挂起了大红花,红纸飘满,喜庆中透着一些悲凉。
公主的步辇出来剑门关,十里红妆直铺到西戎大营外边。
西戎大营里三层外三层,最外边还有五层保护壳,这么一走,在路上就是一天。
安保压力非常大。
田曼看见熟悉的玄甲骑兵,很意外左巍居然允许和亲。
“遣妾一人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田曼正了一下帷帽。
左巍不在,她可以趁机去找苏桃锦。
手下已经沟通好了,她只要进城就能找到地方。
苏桃锦那种体力,无论如何出不来城,她进去也没毛病。
挤在人群里往里去,守城士兵看到她的通行证就放人进去了。
踏进城里的一瞬间,田曼来不及感慨,得快点找到路。
这次的地图,意外的很好用。
“你没长眼睛呀。”熟悉的转角,熟悉的撞人,田曼赶紧收起了地图。
这远看近看的,下了地都一样啊。
“抱歉抱歉。”田曼赶紧给人把萝卜捡起来,堆进筐里。
“姐?”
——(十一)——
听着一声低低的呢喃,帷帽立即被一只手掀了起来。
“真的是你呀,姐,你总算来了。”田振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扑上去给了田曼一个熊抱。
突然的热情,田曼有点遭不住,“你别暴露了我的身份。”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田振抱着迟迟不愿意松手,听声音,还很委屈。
“这不是来了么。”看到田振,田曼就心疼。
这小子守不住家业,她的金山银山都进了左巍的口袋,而左巍很可能用这笔钱武装了军队,用来打她的军队。
冤冤相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姐,我真的不适合当兵,这么久啥也没混到,没有军功没有官位。”田振可怜兮兮的,很是委屈。
当初的弟弟不是这个样子的,战争真的能让人现出原形呀。
萌萌哒。
田曼拍了下他的肩膀,“多大点事,有姐在亏不了你。”
多大点事,有哥在苦不了你。
似乎,有个弟弟更加做不会女孩子了呢。
田曼忽然意识到了这点。
“姐最好了。”田振又一次紧紧的抱着田曼。
田曼一度怀疑人生:这怕是个妹子吧。
“你够了,我还有事情。仙云楼怎么走?”改利用还是要利用起来,她赶时间。
“就是这里呀。”田振下巴指了一下前边,“出去右转就是正门。”
“噢,从后厨可以上楼的吧。”
“可以。”
于是田曼选择了走后厨,看起来田振还知道不少的样子。但是跟他说多了,真有泄密的风险。
田振走到后厨久不走了,
“姐,你尝尝我的手艺。”
“对了,振儿。公主大婚,你的手艺评不上厨子么?”田曼没打算再往上走,楼板上的声响虽然细微,她也听的清清楚楚。
用于保护的高手不少的样子呢。
田振手脚麻利的切着菜,声音平稳如常,“我厨艺是很好,但是他们不让我去。
我觉得,我当刺客肯定比当兵、当厨子更。。好些吧。”
“振儿在城里受委屈了,不要轻易放弃你自己。当刺客没你想的那么好。”
田曼看着他坚毅的侧颜,伤感的想到了乌枫。
当刺客不好,当白影阁的刺客更是灭绝人性。身不死,人不亡,无牵无挂,没完没了。
“嗯?”
“心情不好,做出的菜也不好吃,姐给你炒个菜,补充一下正能量吧。”
田曼一笑,挤开了田振。
“说好了吃我做的。”田振脸上挂着浅笑,将切好的菜放一边备好。转身上梯,从梁上取下一条火腿。
“差不多就得了。
城里还蛮富裕的嘛。”
看到头顶斜上方,挂着不小于二十条的火腿,田曼话锋一转。
第三八五章
养军队很费钱粮,不然她也不会各种扩张地盘,以备春天耕种什么的的。。攻打剑门关,之后洗劫富硕之城。
田振背对着她处理肉食,“富裕也要看人的,达官贵人有肉吃,百姓连清粥都喝不上。
天这么冷,冻死的人很多。”
“哦。”田曼身为‘可恶’的军阀,对此没有想说的。
她有一颗对全天下圣母的心,因为激发条件过于苛刻,已经冬眠了。估计也不会再醒来。
田振的话头起来就没断掉,让田曼听了许多消息去。
作战计划在她的脑子连渐渐成型。
“姐,你做饭还是这么好吃。”田振夹起一块炒肉,塞进嘴里,吃的很幸福的样子。
田曼一蹙:看把孩子饿的。
“姐,你不吃么?”
“我吃了才进城的。”田曼看了眼楼顶,
“方才你说你适合当刺客,现在是在做反刺客的工作么?”
田振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瞒不过姐姐呀。
左帅任命我保护苏桃锦,手下就出了细作。”
“哦,工作压力还蛮大的。”田曼不认为田振会害她,当然,要害她也无所谓。
“你今次来城里,是为了见苏桃锦?”
“没错。她在楼上对吧。”
“在,还有很多高手看守着她。你怎么不叫我帮你?”田振咬着筷子,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
田曼扯开一个无耐的笑容,
“因为你不可以帮我,会连累你的。”
“你。。下药。”田振说完,眼睛一翻就趴在了桌子上。
“真是个可爱的弟弟。”
田曼说罢,摆了几盘菜,从厨房直通雅间的道上去,推门就是一间暖室。
白鸟画屏挡在她面前,可以听见屏风后面的人声。
苏桃锦因该一个人在此等候才是。
脚步一缓,便听女子的声音脆如银铃。
“你的棋艺也不怎么样嘛,跟了巍郎这么久,就没点长进?”谢沁一手托着粉腮,一手玉指尖夹着一块碧玉棋子,
“你输了。”
棋子落下,苏桃锦也收回手,不再拿棋子。
“小姐棋艺厉害,我可不敢再与小姐下棋了。”苏桃锦面上恭维,心里巴不得谢沁早点离开。
“不敢跟我下,还是想去找巍郎下?”谢沁稳稳地坐着,没有丝毫打算要走的意思。
“。。。”
“好香的味道。”
谢沁闭眼闻了一下,“田振果真得了田曼的真传,这味道与田曼做的菜十分相似。”
苏桃锦听这话,心里一惊。
“快上菜呀。”谢沁看向屏风,几欲起身亲自去拿。
“小姐,你金枝玉叶的哪能做这些小事,我去看看吧。”苏桃锦一下起来,小步走到屏风边。
田曼笑了一下:好尴尬呀,她看我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呀?
苏桃锦执手帕,点了几下眼角,
“给我吧。莫要过去冲撞了谢小姐。
谢小姐爱吃这些菜,叫厨子再炒几个来。”
田曼就赶紧把托盘给她了,听到谢沁往这边来的脚步,她转身就赶紧走了。
隐匿门后的同一时间,另一边屏风露出谢沁的脸。
“是什么人这么大排场,都不让我看一眼?”
“店里的杂役。”
“差杂役来送菜,田振他有这么穷么?”
“他开的起这店,自然是不穷的。菜都要凉了,谢小姐来尝尝看吧。”
苏桃锦怕说多了露出马脚,赶紧端着菜到了另一张梨木桌边,一盘盘摆放好。
——(十二)——
谢沁紧跟着到了桌边。
取一双箍金线雀纹象牙筷,夹起一块红烧肉,另一只手端着花瓷小碟接着。
“味道不错。”
谢沁嚼着,一副吃着玩的表情。
“谢小姐慢用,我先出去一下。”苏桃锦说着就要离开,谢沁却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站着。
我出了门,你就不当我是主母了不成?”
“谢小姐这是哪里话。”苏桃锦紧了一下手绢,她可不能跟谢沁吵起来。
“你还挺能忍的,这么听巍郎的话,他宠你么?”
谢沁说话也不看苏桃锦,一盘菜尝一口,嚼出了骆驼磨草的模样。
吃到不喜欢的,她张嘴就吐到了盘里。
“闺房之事,不好言说。谢小姐不喜这菜,我去让人别做了。”
“躲什么躲呀,我很可怕么?还是巍郎令你离我远一点?”
谢沁凶巴巴的一拍筷子,随手端起茶水要嗽口,脸一转,满面古怪。
多嚼了几下嘴里的肉片,吞了下去。
秀目再看桌上的菜肴,多了一丝怀疑。
此刻却不好再尝。
苏桃锦看她这么难缠,心里也气,“谢小姐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左帅并未特意嘱咐我什么。”
“左帅?看来你没得到恩宠。
本小姐没胃口,你叫厨子多炒几个菜,我要带去给我兄长探病。”
“好的。”
苏桃锦应了一声,没顾上她这个身份去找厨子多没礼貌,出了门火急火燎得就往厨房小跑。
第三八五章
谢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扬起笑意,拍了三下手,影卫就站在了她身后。
然而,苏桃锦在厨房并未找到人。
田曼开溜的速度非常快。
前脚走,后脚酒楼就被神秘势力包围了。
这次接触,并不顺利。
时间一耽搁,军队回城的号角声飘荡在上空。
城门口也多了许多私人卫队的身影。
苏桃锦出了酒楼,上了马车。看时辰,很大可能是直接回家。
错过这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公主再出嫁。
田曼买了个包子啃,守在三岔路口。
马车华贵程度次于公主的车驾,可拉车的马一模一样,这个时候能享受这种马,车主人怎么也是有军事背景的。
卫队是普通的卫队。
马车去的方向稍微有些偏远。
田曼袖里倒出一角地图,那个方向,是谢京江。
稍微迟疑了一下,田曼还是老实的跟上了。
到的时候,暮色降临。
田曼寻了一处潜了进去,每十步就有一人站岗,防卫相当严密。
她无论如何想不到,有一天去看望师傅,需要当个梁上君子。
不过,谢京江家的房梁真干净呀。
“哥,你好些了么?”谢沁门里门外不是一个人,在外嚣张跋扈,在谢京江面前,温软如邻家小妹。
谢京江躺在榻上,身上叠盖着几重百家福被子,青丝落在枕上,面上桃花氤氲,眼里水光流转,煞是好看。
“沁儿,你回京城去吧,现在外边不安全。”
“哥,这个时候你就别想着我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谢沁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乖巧端正地坐着。
谢京江缓了好一会儿,才在次说话,“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就陪着你,看着你好。”谢沁招呼侍女送热粥来,就要去扶谢京江,
“哥,起来吃点东西吧。”
“侍女会做。”谢京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谢沁的心瞬间碎成一块一块地。
“噢。我今天去仙云楼玩了,田振做的菜有几分田曼的意思,等哥哥好了,我让他做给你吃。”
“。。。”
“田曼那没良心的玩意儿,她都不知道来看你,白教她一身本事。。。”
田曼在房梁上都要睡着了,听着谢沁骂她的话入睡。
能睡个毛线啊。
可是今晚也出不去城,装个可怜求病怏怏的师傅收留吧。
其实,可以威胁的样子。
“哥,我就先走了。”谢沁不舍离开谢京江,抹了好一会儿眼泪。
等她终于去顾马车上的苏桃锦时,田曼都眯了一觉,给冻醒了。
伸出脑袋,看见谢京江羽睫轻阖,跟睡着了一样。
他要睡了,自己得再在此冻一晚上。
说不定也着凉病成那个样子。
这是她不愿意的。
又等了好一会儿,寒霜下降,门外侍女持烛离去,谢京江才睁开眼睛。
“没有一点长进,何苦以身犯险?”
“师傅,你装病呀。”田曼听到谢京江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是健康地样子,顿时清醒。
“非是装病,得休神医照料,以痊愈。”
田曼俯身看向他,“我来找苏桃锦,可是没机会说话,被困在城里了。”
“你要靠你自己,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命运是逃不开,走吧。”
田曼翻过僵硬的身体,冰凉的指尖掐了一下眉心:
走个屁,出去冻死街头么?
“师傅~求收留~”
老脸也不要了,谁抢到温暖的被窝算谁的。
谢京江睡了一天了,因该起来了。
于是,田曼轻巧地落在了榻上,极为不尊重师傅地钻进了温好地被窝。
舒服,还有香味。
谢京江一脸惊讶,带着三分嫌弃,“你真的越发荒唐了。”
却没有赶田曼出去。
“我只是冻坏了,换你在上边你也冷呀。
师傅,你还打算南下不?”
田曼小声地问道。
“你是打算建立一个新国家?”
“算百姓在内,这是最好地办法。”田曼睁开一只眼睛:这货怎么还不下去?
谢京江静静坐在墨色地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曼翻身对着风口,闭上眼睛安睡。
大多时候,她都是极不谨慎的。
谢京江甚至不愿承认教出这么个徒弟,礼义廉耻,好的不学,坏的全占。
看人很快睡了,谢京江掀开了一角被子,打算下床,他还是要脸的。
可就在这时,窗外火光大亮。
“巍郎,我哥哥这里不会有刺客,刺客定是往别处跑了。”
一字一步,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人也到了门口。
“巍郎,我哥哥还病着呢,你怎的如此无礼?”
谢沁话也不敢说重,她休了左巍后,一直不见左巍来找她。迫于长辈的压力,她只好主动到左巍身边。
悲催的是温言软语都没用,左巍铁了心要跟她一刀两断。
——(十三)——
“让开。”
左巍愠怒地看着挡在门口的谢沁,眼神透着些许急躁。
“我不让,你不能打扰我哥哥休息。”
“出什么后果,我负责。”
左巍抓着谢沁的肩膀推到一边,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侍女揉着睡眼,持烛火而来,站了一排,沉沉黑夜虎视突兀的一片明亮。
“哥,你怎么起来了,着凉怎么办。”
谢沁快步到谢京江榻前,谢京江一抓被子,将睡死的田曼蒙了头。
“我没事,左帅到此所为何事?”
“他是抓刺客来着。”
“我是来找田曼的。”左巍扫视了一圈室内,目光落在了谢京江身后。
“左帅找人来错地方了。”
谢京江侧身挡住了一些,但左巍不是个讲理的人,一双眼,不看个究竟不会罢休。
谢沁瞪圆了眼睛。
“哥,你们。。。她。。。我。,。。啊!”
实在不知说什么好的谢沁,跺脚不够,干脆叫出来发泄不满。
谢京江不敢看谢沁,目光落在哪里都不是。
左巍抱起人,啥也没说就走了。
次日。
田曼醒来就看见苏桃锦,还没等说话,看到附近的陈设,心里一股膨胀的危机感。
“苏桃锦,这是哪里?”田曼试探着问。
苏桃锦眉间愁绪不散,提起嘴角想笑,一下就垮下去,笑不出来,
“这里是帅府,你是昨晚左帅亲自抱回来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
左帅现在不在,但是樊护卫不会放你离开。
谢沁快气疯了,她现在还在她兄长哪里。
早膳你想在这吃,还是在这吃呢?”
“桃锦,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比如,你是想在漠城当公主,还是复国之后当国母?”
田曼现在很混乱,突然离左巍那么近,她真担心反应过度撞到墙。
苏桃锦看着她打量了一下,
“你一个黑巫为什么要帮我?”
“我怎么就黑巫了?”因为用毒,变色的‘胎记’么。
“没错,我看见了。
我本来以为你是。。公主。对不起。”苏桃锦的礼貌没的挑。
但是这先斩后奏的态度,已经被左巍毒害了吧。
真是作孽。
“不用跟我道歉。我这里有个业务,需要一位赤龙国公主,你有意愿,所以我来问你。
要是不想做了,我可以找别人。”
苏桃锦闻言,莞尔一笑,
“我当然想做,而且,我就是赤龙国唯一的公主。
没有办法替代。”
“这么自信?”田曼想到了点什么,但抓不住。
“自然。多亏李大人帮我验出,我这身份,无人能替。”苏桃锦拿出一块阴阳鱼玉佩,
“我以前不能相信你会帮我,现在我信了。
我不会打仗,左帅亦不会背叛云瑶国。
你有能力帮我复国,待事成之日,我许你共披黄袍。”
苏桃锦握着田曼的手,田曼从她颤抖的手,感觉到她激动的心情。
“言重了,我没法保证一定能行。”
“是你就没有问题,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成就如此之高的女子,只凭你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到如此。
加上赤龙所有的兵马,大事可成。”
苏桃锦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田曼的手。紧紧的,不愿松开。
田曼真是无语了:这也能行。
“话说,你这没别人听着吧。”
“没有人敢。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谢京江和朱雀堂的兵马也是你的力量,你知道的吧。”
“谢京江是,但是其它谢家人就不是了。”
还蛮清楚的嘛。
脑子没问题就行,也不求别的了。
“我接下来想吃饭,我都快饿死了。”田曼醒来就各种说话,肚子早饿的咕咕叫。
“嗯。”
苏桃锦出门叫了侍女伺候田曼洗漱。
接下来田曼就没看见她人了。
苏桃锦说相信她,她却没法说相信苏桃锦的话。
共披黄袍,怎么看都像一个fiag。
就当苏桃锦答应了负担公主的责任,下一步就是帮她自由,顺便把权力收回。
谈何容易呀。
左巍怎么会在战斗正酣的时候,作死把刀给对家。
“樊护卫,你跟我一起去谢京江哪里一趟好伐?”田曼眨巴着眼,瞧着樊寿。
然而人没有给她一点回应,宛如一尊石像。
“你受伤了,漠城鬼的刀伤有毒,找大夫好生看看吧。
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田曼看樊寿无视她的存在,末尾以倾向黑化。
救他两次性命了不起啊,就可以这种脸对她。趁早还了,一拍两散,各自开心。
真太气人了。
“我出门了。”田曼说了一声,闷头往门外走。
过了三道门,直到大门口才有侍卫倾放长枪,封锁门口。
“切~”
田曼掉转回去,在府里各处走动,巡视地盘。
看的越多,越觉到守卫森严。
敬畏并且学习着。
万一那天她就长成霸道总裁困别人了呢。
对于自由,她持乐观态度。
因为心里有个月亮。
逛啊逛,就找到了书房,其实就是绕了回来,樊寿挡着门不让她进去。
“哥,我怕了你还不行么,我就借本书看看。”
“我不是你哥,别乱叫。”
“终于说话了,我要看书,给我拿几本出来看也行呀。”换了女装,那说话欢快一点也没啥咯。
“。。。”
“哥~”
“离我远点。”樊寿的眼神,开满了杀气。
田曼嘴角一勾,跑去拿了一杆枪,也不多话,摆开架势一枪怼过去。
枪出如箭、刺信如蛇,刚中带柔,柔里似有万千金针直攻心脏而来,凶险万分。
樊寿也不得不认真应对,剑被挑飞后,他干脆也抽了一杆枪,舞的‘刷刷’响。
到者程度,比起担心被打残废,田曼更想看看她的枪法,能把樊寿逼到什么程度。
舍弃防御,
一路猛攻!
直把樊寿退到了院子一角。
‘嗡’的一声,田曼看了眼咽喉前的枪锋,抬眼再看樊寿的脸,勾起一抹笑意。
她已将体力打空了,败的可以接受。
“好,真是精彩。”左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