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美人执扇清盈袖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56.5万

第八十六章 芙蓉开彻终成恨(1)

书名:美人执扇清盈袖 作者: 字数:1961 更新时间:2024-11-16 18:47:02

我的心情一如池上秋丛芙蕖开败,盈盈粉泪,不复尚盈盈。颓败地,带着满面泪痕步出内殿。

白蕖面如冷霜,手执锦盒,已经报备完毕,默默等待发落。太后阖眼,眉心微皱,皇后抿着唇,略显忧虑。皇帝面上却是看不出情感,淡淡如水。

还未等他发话,锦瑟却是倔强而出,“父皇。儿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颔首:“无妨,锦儿,你说罢。”

“云霏姐姐说,孟母妃故意换走了叶疏浅叶姑娘的尸身,叫人以为云意姐姐就是叶姑娘。才有了后来的种种——锦瑟以为不假。”

小儿童稚语气如今听来却格外郑重,“云霏姐姐说,叶姑娘是穿着白绡纱衣死的,那么只要找到那特殊的白绡纱,就能证明云意姐姐的清白,这也不假。”

“可女儿奇怪的是,这几件事为何如此凑巧夹杂在一起?卉缨未死,云意姐姐身份不明,母后遭毒害,又牵扯了宜母妃。”

“其实,女儿倒觉得,一定不会是宜母妃害母后,说到底,又不是母后害的咸宁姐姐。”

她满不在乎地说着,仿佛小儿胡乱言语不带思索。可这最后一句一出口,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是惊极了。远处是谁“哎哟”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檀木托翻落在地的笃笃声。

皇后眼中愣神,复杂难言。皇帝再也不镇定了,猛地站起将双手握紧她的瘦小的肩膀:“锦瑟,你胡说什么呢!你……你咸宁姐姐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神情激动,双肩颤抖不止。

锦瑟看傻,好半天才缓缓道:“父皇,锦瑟是乱说的——锦瑟只是觉得,宜母妃性格温和,除了咸宁姐姐,还有什么能使宜母妃心生怨怼……女儿是乱说的!父皇别这么看着女儿,女儿害怕。”

皇帝这才醒觉了似的,讪讪松开捏紧了锦瑟双肩的手掌。钟美人吓傻了似的,忙揽过女儿,小声呵斥:“净瞎说些什么呢!”

锦瑟吐了吐舌头,还是笑眯眯的。叫人惊觉这样单纯的笑容下,是否如风平浪静底下的暗潮汹涌,正不经意间酝酿着些什么。如山雨欲来风满楼,早有了些明了的预兆。

锦瑟实在是个冰雪聪明,慧黠绝伦的鬼丫头。

皇帝疑心最重,锦瑟是他的女儿。自然不会怀疑这么小的小女孩会牵扯些什么是非。是故,他第一就要联想到的是,他的长女咸宁帝姬数年前不明不白的死因,是否真是有人有意所为。

我已然晓悉当年的事。咸宁帝姬死于天花。而且,根本不知道是如何染上的。当时宫里头突发瘟疫,幸好及时找到了药物对症下药,才制止了病情蔓延。然帝姬已死,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我不知道锦瑟是如何晓得这些的,或许她牵扯到了其中,或许她也险些陪上了性命,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小不得宠美人的女儿——当初我赌了一把,赌宜淑妃知道女儿的死因和孟贵妃有关,事实是,我赌赢了。因为锦瑟多少知道一点,她的口风可以探得出。

这么想来,钟美人也是个聪慧的。知道孟贵妃的不好招惹,早早隐藏了起来,虽说位卑,到底也平平安安呆在孟氏眼皮底子下这么久。小心和谨慎这两点断断缺不得。

我不知道当年事,可有一点我知道,皇帝对于此,一定是耿耿于怀了整整三年。

若帝姬还在,今岁也该十一了罢,和孟贵妃的猗兰同岁。

当然,在这一切弄明白之前,他要先处理他爱妻所中的朱砂案。说到底,皇帝很明白后宫的一团乱麻,光鲜亮丽的华裳之下,其实是肮脏污泥地。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还是轻的。

他要解决了孟宜芙,那个做他贵妃数年之久,替他诞育了三个孩子的女人。

他或许没有那么爱她,当时娶她只是因为政治需要。他或许,只爱他的发妻,他心中的白月光,大宣第一贤后端敬皇后钟离简氏。又或许,昭皇后在他的心里也存在着那么一些仅次于他发妻的重量。

我冷眼观局,如今重重证据都指向了我,我需要逆转翻盘,打个措手不及,才有获胜的可能。

舒云意就是舒云意,舒云意的人生,绝对不能苟且。

纵使我对不起疏清,我也无法再回头。

才想着,江春之语如将我从沉睡中唤醒,我惊觉。

“皇上,卉缨受不住刑,已经招了。”

“怎么说。”

“卉缨实押。当初孟贵妃因奉茶一事打杀卉缨,卉薷。卉薷已死,卉缨死里逃生拜于宜淑妃门下,承认是孟贵妃故意纵她安插关雎宫,并设计云纹与凤栖梧陷害叶姑娘。到头来栽赃与淑妃,一石二鸟。同时,孟贵妃娘娘心不满皇后娘娘为时已久,是故故意设了此计好将娘娘置于死地,自己好取而代之,说是要还故孟大人所谓的清白。”江春敛眉,越说越不安,“还有一事——”他略皱了皱眉心,似乎有些不豫。

江春为人软硬不吃,性子耿直,做事稳重。除了皇帝的话一概不听别人。素日里黑白分明,有什么是什么,甚少有这样迟疑不决的时候。

皇帝默默,眉间的阴郁更多了一分,手指尖不经意握紧了龙椅座上的团花锦云,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语气却依旧安之若素。“你说便是。”

“关于——关于——”他咳了咳,手指无声捏紧了那柄狼毫拂尘。

我还是第一次见江春紧张类此,结结巴巴着,还不时用袖口去揩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力不从心地越抹越多:“咸宁帝姬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