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此时的梁山还没有打下大名府，王英等人连晁盖的死讯还没收到。

柴进低头不语，田十一将目光投向了矮脚虎王英。王英一见心中大骇，连忙对着柴进磕起头来，鼻涕一把泪一把求柴进看在都是自家兄弟的面上，说出那三人的下落，救他一条性命。甚至连尊柴进哥哥为主这话都说了出来。

小旋风柴进闭上眼睛不说话，就在同一时刻，太阳猛地从远山的山脊上跳了出来，天亮了。

王英面如土色，柴进却疯狂地大笑起来。“我那三个兄弟此时已经向梁山去了，一个月后就是你田十一的死期。到时江南之地生灵涂炭，都是你田十一的罪过。”

田十一看傻子一样看着柴进问道：“你真以为宋江会带着人，一路杀到江南来给你们报仇？你真以为梁山那些个山贼是我的对手？”

柴进血灌瞳仁，恶狼一样盯着田十一道：“晁盖哥哥最是性情中人，自会带人来为我等报仇。我梁山大军倾巢而出，往来州县必然望风而逃，又怎么可能打不到江南来？”

“呵呵！”田十一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晁盖已经死了。”

柴进和王英一同震惊地大叫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田十一说道：“晁盖夜袭曾头市，被一枝毒箭射中面颊不治而亡，毒箭上刻有史文恭三个字。”

柴进与王英目瞪口呆，他二人来江南之时，确实听闻晁盖哥哥有取曾头市的打算，这田十一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田十一继续说道：“宋江一心想要招安，此时正在谋划着要赚玉麒麟卢俊义上山，期间还要攻打大明府，随后再打曾头市报仇，怕是一两年的时间都不够，又哪有时间来江南？”

矮脚虎王英莫名其妙，柴进却更加惊恐起来。之前宋江曾与他密谈，确实有招安的想法，更是说过想让玉麒麟卢俊义上山。可说这话时并无第三人在场，这田十一是怎么知道的？

“唉！”

田十一叹了口气，对着柴进说道：“我这人不喜欢被别人惦记，既然与梁山结仇不可避免，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先去灭掉梁山的。应该说，是你给梁山带去了灾祸才对，因为你把我逼成了一个煞星，我这煞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掉梁山。”

刚刚听到耳朵里的话对柴进震撼太大，一时间脑袋里轰轰乱想，不明白姓田的为何会知道如许多的梁山隐秘，所以连灭掉梁山这话都忽略了过去。

没时间和柴进打哑谜，田十一望着矮脚虎王英问道：“扈三娘已经被你祸害了？”

矮脚虎震惊地抬头望着田十一，觉得自己一定是撞见鬼了，这少年为何会什么都知道？

握着刀把子的人问话，王英怎么敢不答，只好结巴着答道：“那……那是小人的娘……娘子。”

十一哥饶有兴趣地看着矮胖王英，继续问道：“你们屠光了扈家庄，居然还敢和扈三娘睡在一张床上。你就不怕她半夜切了你的命根子？”

王英突然低头，小心地说道：“除……除了行房时，我与娘子都是分房睡的。”

“屁的行房。”田十一骂道：“你特么那叫强j。”

一见田十一发怒，王英立即跪着磕起头来。“田公子饶命啊，那三人已经往梁山去了，公子现在杀了小人也没用。求您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愿将三娘送给您老人家呀……”

田十一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这种人都能称做梁山好汉，也不知好汉这两个字为何如此不值钱。

见十一哥挥手，王进一刀砍了下去，矮冬瓜的脑袋掉在地上滚出去，腔子里的血喷涌而出。

田十一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躲避杀人的场合，而是逼着自己看完了每一个梁山贼寇死去的全过程。

从田定带来的晋州精锐，再到这百来个梁山贼寇，他们让田十一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里已经不是后世那个文明社会了，而是一个会吃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若是不能不敢杀人的话，便只有被人杀的份。所以他必须强硬起来，甚至是残忍起来。凡是敌人，都要抢先杀掉，这样才不会让身边的亲人、朋友受到伤害。

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矮脚虎死前的惨叫唤醒了脑子里轰隆隆乱响的柴进。看了王英的尸首一眼，柴进瞪着田十一说道：“动手吧！”

田十一叹了口气，说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下辈子出门别忘了带着！”

柴进本还想辩驳几句，但牛通的刀光已经闪过，柴大官人就此离了今生，也不知来世出门时是否会记得带上脑子。

如果有选择，田十一并不想杀掉柴进。但死仇已成，若是因为心软留着他，那便是对自己和身边人的小命不负责任了。

说起来柴进在梁山之中算得上比较好的一个了，如果没有他找到吴用说项，梁山贼寇攻破大明府时，一定会杀光所有良民百姓的，那样的大明府便会成为一座死城。

不过没有关系，此时的大名府还在，卢俊义也还没有进牢房，一切都来得及。

田十一已经决定，他要亲自走一趟梁山。

报仇这种事自然是趁早不趁晚，若是晚了，不知道会有哪个自家人受了损伤。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田十一自问不是君子，谁想伤害他身边的人，他就会让谁做不成人。

只要梁山还在一天，天赐军就要时刻防备着可能到来的报复，自己身边的亲人便要每天过着小心翼翼地生活，甚至要找地方躲起来才能安心。

可是，凭什么要老子躲起来，而不是梁山那些个混蛋躲起来？

过了一夜，方百花的脚伤似是好了些。听十一郎说要去梁山走一趟，即便以大女人着称的她也是吓得够呛。

正所谓兵危战凶，方百花从小便跟着他爹爹学习行军布阵、统御三军之法，对战争这种事比田十一了解得多。这世上从来没有必胜的战争，一场不大的小雨、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一支射偏的羽箭、一个不经意的疏忽等等等等，都可能会影响到一场大战的胜负。

在战场上，生死从来都是不可预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