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给您！”门芯儿打开马车门给朱瞻基递上来一个包裹。

攸宁看了一眼便自己坐好准备着出发了，正在整理衣裙时却发现面前多了一个汤婆子。

“拿着吧！”这样着急连大氅都没有带，今日怕是要在殿外走很久别着凉了。

虽说这马车里被各种皮裘所包裹着，到底还是不若一个汤婆子暖和，攸宁心头一软，鼻子酸酸的。

“怎么了？是不是太凉了所以鼻子都冻红了？”

攸宁窝在朱瞻基怀里摇了摇头，这似乎和印象里那个朱瞻基不太一样，印象里的朱瞻基是一个城府极深满腹筹谋的人，怎么如今倒是不大像的样子？

想到这里攸宁赶紧摇了摇头，阿姐说过朱瞻基对自己好只是为了将针对孙黛青的冷箭都引向自己，好让自己做个挡箭牌，到适当的时候儿就会随便找一个罪名将自己推下正妻的位置，为了不让这个计划有所纰漏甚至还亲手流掉了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人太会伪装了，这些日子的相处，自己都快忘记了阿姐给自己说过的话，之前自己已经被狠狠的伤害过一次了，若不是那一厘之差没有撞到重要之处自己也不会有命活下来。

“在想什么呢？神色这般严峻？”

“没什么，只是这祭祀礼数繁杂，我在想步骤！”

“这些都是不用你来操心的，一切都有礼部尚书去主持，你只要按照娘交代的去查看一下各个司局的进程就行了！”

攸宁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一路上朱瞻基一直饶有兴趣地跟攸宁说着一些趣事，攸宁也只是有些略带敷衍地点点头或者是笑一笑。

“去罢，一会儿我去娘那里接你！”朱瞻基看着攸宁走进后宫地门才离开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

“爹！”

朱瞻基走进去时朱高炽正侧身躺在床榻上靠着几个背垫儿看折子呢。

“爹，您这身子不大好，还不歇着，况且这都要过年了，怎么会有折子？”

“瞻基啊，折子上说你二叔和三叔一直安守本分，勤勉朝政，我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啊！”

朱高炽将折子递给朱瞻基，有气无力地阖上了眼睛小憩，朱瞻基接过折子心疼地看了一眼面色发青，唇色泛白地朱高炽，低头看起了折子。

“这若是单说三叔我还有几分相信，只是二叔当时回番地时那般不情愿，又怎么会短短月余就这般顺从了呢？这其中定有猫腻！”

“你在你二叔身边不是有探子吗？怎么没有音信吗？”

“当时将那小子安排进去地时候，为了不引起二叔地怀疑并没有将他直接放到二叔身边，而是以征兵地名义进了二叔地军队，现在他已经顺利地到二叔地将领手下俸职，只是二叔他们最近行动十分隐秘和低调，他很难打探到消息。”

“你手里的那30万军队怎么样了？”

“那三十万军队已经送去军营里训练了，爷爷留下的五万军队由子卿带领着守护皇宫，之前守护皇宫的士兵被派去增守城门了，这样一来，北京各处的军力都十分强盛，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嗯，这样也好，不过若是你二叔和三叔真的改过，以后也要多加勉赏才是！”

“爹，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你说！”

“江湖上的人才将士很多，许多人能以一敌百，我想着秘密成立一个机构，招募江湖中的能人将士，这样一来我们的消息会比之前灵通很多，而且有了他们以后统治起来也是会便利很多。”

“那些能人将士习惯了自由无拘束的生活，恐怕不是你轻易能够掌控的！”

“我认识一位江湖上颇为有名的人，此人武功颇高，智谋也很是精明，儿臣想让此人以他的名义在江湖上发帖，之后各个高手定会来比试一番，经过挑选后将那些人留住。”

“听起来你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和筹划，既然如此便去做吧，现在朕还能勉强撑着整个大明，你有想法尽管去做便是了，就是不成到最后也是有那三十五万士兵做最后的较量。”

“多谢爹，爹我府中有位大夫，他曾经给爷爷看过病，不若将此人带入宫中为你诊治一番！”

“不用了，朕的身子骨朕自己知道，你爷爷之前的思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你奶奶怀着朕时不小心从阶梯上摔下来过，虽然将朕勉强保住了，只是生下来身子骨就比寻常的孩子软弱一些，不能太过操劳。”

“奶奶怎么会从阶梯上摔下来呢？”

“当时建文帝尚小，远远的看着你奶奶便跑了过去，用的力气打了些，本是想抱你奶奶的却不小心将你奶奶撞了下去。”

“当真是不小心吗？”

“瞻基啊，你自小生活在你爷爷身边儿，和建文帝的成长历程很是相似，你难道不清楚这其中有多少其他的成分吗？只是生在皇家谁得宠谁便是正确得那一方罢了！”

“如此看来，我更加不能放松对二叔和三叔得警惕了，爷爷当年百般被欺压那般艰苦还能逆转翻盘，现在二叔三叔心中定是憋着一口气在伺机而动呢！”

“正是啊，朕也一直在想这个突破口，所以不敢有一丝怠谢，整日兢兢业业只为了能撑到你完全有把握得时候儿！”

“爹，儿臣不孝！若是儿臣心性不高，便将这江山拱手给二叔了，咱们一家丢兵弃甲只求得闲适富足得日子您也不至于这般劳累！”

“儿子，爹当上太子的时候就期待过坐上皇位的那一天，这个位置没有人是不期待的，只是爹没有那个志向而且跟你二叔三叔比起来，爹也的确不是那么有资格，说到底是瞻基你给了爹一个理由和足够的底气，只要咱们爷们儿在一起，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爹，您太累了躺下歇息一会儿吧，儿臣替您将这些折子批阅下去。”朱瞻基看着有些喘不上气的朱高炽，将他身后的背垫抽了去，扶着朱高炽缓缓地躺了下去。

朱瞻基将床榻地床幔放下，又将靠近床榻地灯剪灭了两盏，在金兽中加上了些朱高炽一直用着的助眠香才坐到暖阁的炕上开始批阅折子。

慈宁宫

“攸宁，你去司衣局将每人的衣裳检查一遍，上面的图案、针脚还有扣子的松紧袖口的宽度，袍子的长度是不是按照不同身份缝制的，都要一一查看不可有纰漏。”

“是，母后！”

攸宁带着张氏给的牌子出了慈宁宫的门便向司衣局走去，走了一条街在转弯处便碰见了胡尚义，攸宁将下人屏退了几丈远跟胡尚义寒暄了几句后瞧瞧的塞给胡尚义一张纸条。

胡尚义看着有些担忧的攸宁，轻轻拍了拍攸宁的手，便走开了。

攸宁转过身看着渐行渐远的胡尚义叹了一口气，自己本是可以远离这里的生活却又被各种原因带了回来，这深宫高墙里的日子太过复杂，到如今攸宁都不敢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走吧！”攸宁有些无奈的对身后低着头颅不敢放肆的丫鬟们说了一句，那些丫鬟们就像是一个人似的，迈的步伐一致，神色妆容也是相近，跟在攸宁的身后就像是一堆被操纵的木偶人似的没有半点生气，唯唯诺诺的只听吩咐做事。

“供应太子妃，太子妃万福！”司衣局所有人早早儿的就站在院子里等候着攸宁前来查看。

“太子妃今日的衣裙甚是好看，这样子也是新奇的很，不知还有没有花样子？也好拿给皇后娘娘她们调戏！”司衣局的掌司走上前来亲昵的跟攸宁寒暄着，

攸宁略微皱了皱眉头，此人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来之前也未曾有人将此人的身世告知于自己。

“有的，等闲下来便差人送进来！”攸宁拿捏不住分寸，便微微笑了笑没有起伏的说了句算作应付。

不等掌司开口，攸宁便抢先开了口。

“今日本宫奉皇后娘娘的命，前来慰问各位辛劳的姐妹们！”攸宁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儿们，那些宫女便将盘子上放置的一袋袋的钱帛分给了每一个人，其中一个最大的攸宁亲自递给了掌司。

“今年事务繁多，各位姐妹们连夜赶制各种衣物真真儿是辛苦了，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

“多谢皇后娘娘、太子妃！”

“都起来吧，只是，皇家之事不可马虎尤其是祭祀此等大事，现下本宫正好有空，就先帮着众姐妹查看一下有没有瑕疵！”

“多谢太子妃，太子妃受累了！”司衣局的宫女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通往放置衣物的大殿。

攸宁走过去，那些宫女紧跟着，端着的盘子上原来不仅仅是放着赏钱，还放着各个衣物的图样子和尺寸，需要用的金线匝数，珍珠玉石的数量。

攸宁拿着张氏给的钥匙打开殿门，里面放置着约有二十多件衣裳，尽数在衣架子上规规矩矩的摆放着，最中间那件便是皇上朱高炽的了，攸宁走过去，带上手套，宫女将图样子摆在攸宁面前，攸宁拿着尺子开始一一比量各个尺寸，细细的数各个部位的金线数量和玉石数量。

大殿外

“司衣嬷嬷，会不会有事啊？”有些个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宫女儿们有些寒怕的躲在掌司的身后，看着紧闭的殿门问道。

“没事的，这金丝搓成了细线，太子妃是察觉不出来的，至于那些玉石大小和数量都不少应该没事的，不用担心！”

“以往皇后娘娘来也没有这么久，怎么今日太子妃进去还不曾出来？”

“蠢货，我们有没有在衣物上动手脚怕什么？”司衣听不下去了低声呵斥道。

“可是嬷嬷，我们最后剩下了不少珍珠玉石！”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是皇家给咱们偷偷发的福利，为了防止制作过程中损坏，都会多给上一些，这样一来，为了省下珍珠私用，我们就会十分小心的对待衣裳，这样一来大家都高兴！”

司衣掌司身边的老宫女解释道。

突然，殿门打开了，攸宁走出来将手套脱下放置在了盘子里。

“这些衣物，我都尽数检查过了，各位姐妹们不愧都是心灵手巧之人，衣物并无问题，辛苦各位了！”

攸宁微笑着对掌司点了点头，走出了司衣局，

“恭送太子妃！”

“好了，都带上手套动作小心点，将这些衣物叠起来送到相应的人手中，切忌两人一组，不能由外人触碰，不然出了问题，我可管不了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