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孤鹜在上，落霞在下的姿势。

这若是被拖行，哪怕有【衍天分时】，也不能毫发无伤。

孤鹜在落霞落地的一瞬间，单手一击地面，顺着那反向的力道，另一只手揽着落霞，将两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落霞被孤鹜揽在怀里，心里却是十分焦急。

自己身上好歹还有【衍天分时】，可孤鹜身上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若是以这样的姿势被拖行，孤鹜的后背，必定会受很严重的伤。

落霞越是着急，便越是挣扎。她想从孤鹜身上起来，她想孤鹜停下被拖动的姿势。

可落霞越是动，孤鹜着地时的受力面积就越是大。孤鹜紧咬牙关，压在落霞腰背上的力量就越大。

直至“砰”地一声，孤鹜撞到了一扇铁门上，两人被拖动的距离，才终于停了下来。

也好在修行之人的天灵盖极为坚硬，才导致孤鹜直接撞上这铁门后，脑部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创伤。

孤鹜停了十几息，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的落霞，示意她先起来。

可就在落霞抬起头的那一刻，孤鹜的心都纠在了一起。

落霞哭了。

是为他而哭吗？

孤鹜抬起手，轻轻地覆上了落霞的脸庞，几不可闻地叹息声，从唇间溢出。

落霞啊落霞。“我不值得。”

这几乎呢喃的声响，落霞并没有听清，待落霞从孤鹜身上起来，擦干眼泪，再蹲下去将人扶起来的时候，孤鹜已经不再言语了。

配合着落霞的动作，孤鹜缓缓起身，在看到落霞斑驳的脸颊时，眼神又暗淡了不少。

他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可以成为落霞的依靠，他才有资格对落霞诉说。

可是他竟然让落霞为了他落泪了。真真是该死的很。

孤鹜双拳紧握，像是跟自己过不去一般，紧抿双唇，呼吸浓重。

落霞离得孤鹜并不远，这呼吸声，落霞听得真切。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落霞以为孤鹜是哪里受了伤，便急切的在孤鹜身上寻找着。

被落霞的小手这样来回的抚摸，孤鹜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首领，孤鹜无事。”孤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撞在了铁门上，发生了一阵闷响。

落霞见孤鹜竟然如此抵触她的触碰，心中更是难受。

“孤鹜，你什么意思！三年没见，你就那么讨厌我了吗！”

不仅喊她“首领”，还在接触之时，退得如此猛烈，他当真如此讨厌她吗？！

落霞问得急切，原本还有些湿润的眼眶，更是晶亮了。

“没有讨厌你。”孤鹜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生怕再这样对视下去，他会彻底在这双眼睛中沦陷。

见孤鹜眼神闪烁，落霞原本抓着孤鹜手臂的手忽然没了力气，慢慢地松了开去。

垂下了脸，落霞失落地转过身，任由眼泪滴落，也不擦去。

原来孤鹜真的讨厌她。

孤鹜真的讨厌她。

孤鹜那么优秀，她整天拖后腿，这种关键时刻还连累孤鹜受伤。

被他讨厌是应该的。

可是，可是她不想啊……

落霞一点都不想被孤鹜讨厌。

眼泪奔涌得更凶了，落霞却只是站着，也不回头。

感受到空气中灵力的波动，孤鹜知道，落霞情绪变化很大，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告诉她，他的心意？

她若接受，那么他拿什么去保护她？

她若拒绝……

拒绝那不是必然的吗？他孤鹜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她喜欢的？

孤鹜眼神挣扎，看着落霞的背影，那目光，是世人从未见过的模样。

落霞在哭，落霞在为他而哭，落霞在为他受伤的事自责不已。

因为她是暗卫的首领，因为所有的暗卫都是她的下属。

她对自己的心疼，让孤鹜既开心，又难受。

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关心！

但这哭泣声，落霞落寞的背影，以及空气中浓烈的灵气波动……

孤鹜实在忍不下去了！

孤鹜恨恨地抬起手，前头往身后的铁门上一砸，那铁门发出“哐哐”地响动。

这一响动声，把落霞也惊到了，转身泪眼朦胧地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生怕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孤鹜却先落霞一步，直接伸手，将人拉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

“落霞。”

落霞从来没有听到过，孤鹜用这样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低沉又暗哑，颤抖中又充满期待。

落霞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眼泪也因此生生地停了下来。

“孤鹜一生，只为你。”

这是孤鹜唯一能对落霞承诺的事。

他终其一生，将永远为落霞而存在。

落霞一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可以从孤鹜嘴里说出来？

他是要成为主子下一任暗卫队队长的人，怎么可以说只为别人？

那他是要置主子于何地？

落霞赶紧推开孤鹜，认真地看着孤鹜的面容，伸手探了探他的灵息。

“咦？没什么大碍啊。”除了灵息有一丝丝的紊乱，加上之前云隐的那一掌，以及这撞击所受的伤，落霞并没有感到其他异样。

那孤鹜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见落霞一脸迷茫，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但既然已经开了头，孤鹜绝不会让这件事就此终结。

既然做了，便做了。

孤鹜深深地望着落霞，将她脸上的点点滴滴都刻在了自己的心中。

落霞，若你因此不再理我，我也认了……

孤鹜闭上眼，直接伸手托住落霞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

这个吻，炙热而浓烈，强势而缱绻。

孤鹜想着，这一刻再多停留一刻该多好，但他也知道，危机的来临全都是必然，并不会因为这一刻而延迟半分。

就在落霞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孤鹜的脸，想着这一切发生的意义，孤鹜已经将两人的距离分开，搂着落霞一个转身，离开了那铁门三五丈远。

而原来两人所站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这是！”落霞见此情形，也无暇质问孤鹜刚才的举动，而是向四周望去，企图探查这一击出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