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灵力的加大，飞星的面容有一丝丝红润起来的迹象。

飞星缓缓地抬起手，想要抓住白黎月的为他输送灵力的手，阻止她那些白白消耗的灵力。

飞星知道，他的生命，到这里，就该终结了。

能够为了黎月大人而死，飞星觉得自己是死得其所的。

但黎月大人说过，没有人能够为她而死，否则会成为她的心魔。

飞星不愿成为黎月大人的心魔。

“黎月大人……是飞星自己技不如人……”

“‘冥灵感知’，真的好厉害啊……”

“是飞星自己没有找到对的通道……是我对不起黎月大人……”

白黎月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哪里不知道飞星的想法。

临死之前，飞星想到的竟然是这些吗？

从一开始，飞星就表现得莫名的亲近，那种亲近，白黎月也不反感。

而到了此刻，白黎月忽然意识到，她是把飞星当做朋友的。

一个暗卫的朋友。

白黎月没有任何看不起暗卫的意思，只是她都没有把司浩言当做朋友，却把一个见过没几次的暗卫飞星当做了朋友，这多少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飞星，会没事的。你坚持住。”白黎月的话语有一些颤抖，但更重的是，白黎月自己也无法相信她说的话。

白黎月自欺欺人地劝慰着飞星，也好似在安慰着自己一般。

“黎月大人……”飞星好似想起了什么，但是又不太真切。

“我好像以前就认识你一样……”

“真好啊……”

飞星的笑容浮上眼角，却又吃力地闭上了双眼。

“黎月大人……三殿下……就拜托你了……”

弥留之际，飞星好像忽然想起司浩言的安危，想起了自己作为暗卫的职责。

有那么一瞬间，飞星的眼里、心里，就只有白黎月一人，就只有白黎月的安危。

飞星想着，他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侍从吧。

飞星希望，将来他死后，变成了鬼族，不要成为黎月大人的敌人。

他这样算是墓鬼吗？飞星的思绪越飘越远，远到眼前的白黎月，已经变得十分模糊。

白黎月看着渐渐消失的飞星，愣在了当场。

那星星点点的荧光，在“冥灵感知”的范围内变得细碎了起来，那细细密密的光点，围绕在飞星的身边，浮现出一幅美丽的星云图。

那星云图，似乎只是某一夜的夜空，曾经呈现过的画卷，白黎月觉得似曾相识。

飞星难道不是人类吗？怎么会如同灵体一般消散？

白黎月真切地记得，这种慢慢消失的状态，称之为“消散”，一般是灵体被打散以后，才会出现的情况。

可飞星怎么会……

难道他是司浩言的侍魂？

不可能！白黎月立马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侍魂的灵力和人类的灵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黎月敢十分地肯定，飞星肯定是和她一样的人类。

可是，这又怎么解释飞星的这种“消散”现象呢？

看着那光点渐渐升起，穿过自己的指尖，萦绕在自己面前，白黎月忽然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起。

白黎月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些光点，原来那游离在空气中的光点，竟然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了一般，呈旋涡状，朝着白黎月的指尖奔涌而去。

白黎月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她却怎么也拉扯不动那股力量。

那些光点依旧不停地朝着她的指尖飞去，而那些光点，进入到白黎月的指尖以后，竟然像是消失了一样，让白黎月完全感受不到它们到底去了哪里。

也不过才几十息的功夫，那些光点的速度慢了下来。

剩下的光点大约还剩下原先的一半，像是在与白黎月道别一般，围绕着她转啊转，转啊转，又再次往飞星那虚影处飞去。

可那些光点却没有再进入飞星的虚影，而是缓缓地停了下来，像是在与那具身体做最后一次接触一般。

待那些光点完全集合成一团，便一冲而上，往上方泥土处疾驰而去。

那些光点，像是冲破了土层，向外界飞去，但在那光点消失之后，那上方的土层却没有一点点破裂的痕迹。

白黎月看得呆了。

飞星，化作光点，消失了？

留下白黎月一人，彻底地消失了。

白黎月低下头，感受着指尖那些星点的痕迹，一滴滴的泪，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

原来飞星躺着的地方，此时除了那些泥土，再无其他。

“飞星……”

白黎月喃喃，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白黎月轻轻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会找到司浩言的。”

找到司浩言，保护他的安全，是飞星最后的愿望。

白黎月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再抬起头的时候，双眼中不再有一丝感情。

白黎月明白，她没有杀飞星，飞星却因她而消失。

说到底，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是她早些控制“冥灵感知”，或者她早些告诉飞星真相，亦或者她根本没有下来，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而飞星也不会消失。

白黎月相信，飞星的消失，不代表死去，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死法。

飞星一定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这具体的原因，白黎月想，这恐怕要找到司浩言才能知道了。

摸了摸那处土壤最后的温度，白黎月站起身，走到那光源前，伸出手，轻轻触动那“冥灵感知”中，最后一根弦。

“冥灵感知”像个懂事的孩子一般，将所有的光收拢，形成一个小小的球状，乖乖地将所有的光汇集在了那个小球里。

这才是“冥灵感知”原本的形状。

白黎月将“冥灵感知”也收进了【漓】中，地洞中，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白黎月哪怕看不到光，她也能知道该去的地方。

“冥灵感知”虽为阵法，但这阵法的奇特之处，就在于它的阵器，是器灵。

原也是白黎月为了给一个无处安放的器灵，找个新家而绘制的阵法，没想到，最后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