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语，是我，是哥哥，你还认识我么？你知道哥哥找了你多久了吗？哥哥一直在等你，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家里出了很多事情，哥哥，很无能，也撑不住了，轻语，你最是心疼哥哥，不是吗？”

博兰看着轻语，浑身都是沧桑，不像是正值好年华的年轻人，更像是垂垂老矣的老年人。

轻语坐在墙头，居高临下看着我们，神色之间尽是寡淡。

显然是分毫都未曾将博兰的话听进去半分……

只是撩了撩身上的长发，意有所指的说道：“哎，可怜啊，博兰大人，啧啧啧，总是被这女皇城人人称赞的人啊，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说着便像是说给我们听的一般，浑身都泛着不耐烦。

“你们看，你们帮他做什么？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男人罢了，人死如灯灭，死了便死了，用得着这般伤春悲秋？再说了，世间万事皆是靠轮回，要是人一直活着，那还得了？那不是乱套了么？”

博兰呆呆站在原地，身影被树影打的晃荡，看着也像是整个人都在晃荡。

“你，说什么？”

轻语缓缓起身，一身媚骨昭然若现。

“我说，人死如灯灭，现在不死，便是过两天再死，又有什么不同呢？或者说，你还在期待什么？别再痴心妄想了，中毒那么深，能撑着活到今日，也算是苍天有好生之德了。”

“放肆！！”

博兰闻声一声大吼，冲着在墙上的轻语怒声呵斥：“你变了，你真是变了，轻语，现在躺在棺材里的人你好好看看，那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的人！！不是她悉心照顾你，你现在还活着吗？你的良心，是被野狗叼走了吗？”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良心？”轻语淡淡瞄了一眼博兰，眼神里的嫌弃像是看着用久了便要丢掉的垃圾：“你知道什么？什么是良心？现在这种时候，还需要良心作甚？下一秒都可能身首异处，现在你告诉我要良心？真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轻语这般显然是超出博兰预料，他像是在蛊惑自己，忽而转身看着我们，咧开唇角双眸猩红，嘴唇干裂甚至渗出血迹。

“你们也听错了是吗？也和我一样听错了是吧？我妹妹你们是见过的，怎么会是这样子呢？不会的，她向来乖觉，一向都是惹人喜爱，她最是体谅哥哥，咱们肯定是听错了，那不是轻语，不是轻语……”

说着博兰还咬着嘴唇不断晃着脑袋，嘴里一遍又一遍喃喃重复道：“对，那不是的，不是轻语，肯定不是的！！！”

墙头之上的人满眼鄙夷，眼神甚至懒得搭理在我们身侧发疯的人。

“你们说是否是可笑，好好一个人变成如今这种鬼样子？这要是早被女皇察觉，只怕是连高帽子都要丢了吧，啧啧啧……”

“轻语！！”波塞上前跨出一步，浑身冷寂：“你不要太过分了，博兰是你的兄长，你可以不体谅他，但你也不要羞辱他，为了这一家，难道博兰做的还不够吗？你难道还想让他死不成？看看家里如今遍地缟素，你身为人子，却在墙头明嘲暗讽，该死的人，到底是谁？”

轻语看着我们冷眼观望，唇角的笑意缓缓收起。

我与丹橘长老上前一步，护住博兰，倒是墙头之上的人开始嗤笑。

“这是怎么了？以为我要杀人？你们可真是有意思，杀人这种事情，我要是想杀，你们觉得，能拦得住？就你们那些三脚猫的招数，以为还是我的对手？”

说着便看着波塞伸手拨弄着自己的长发，朱唇轻启，喃喃说道：“波塞，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现在这样一副高高在上教训我的模样，你有什么？不就是老祖宗留下的星点基业吗？除此之外，你还剩下什么？说到底，你还不如这蠢货！”

波塞闻声便是冷声讽刺道：“是啊，是不如你，乌鸦尚有反哺之恩，山羊亦有跪乳之恩，这些畜生都知晓有恩必报，但可怜你身为人，竟是活的比畜生还要冷血，你说你，是否是可悲？我或许是承袭祖宗基业，可这又如何？命数皆有天定，你有能耐，为何不自选出处，非要选我兄弟之处？徒让人不满……”

“不满？你这家伙知道什么？我们当时在大街上要饭的时候，我个女儿家，被人调侃，被人嘲讽，就算是成了那些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人，也是在那些人眼中看不到丝毫尊崇，既然这样，他们欠我的，便该还回来才是！！！”

我看着这大小姐一肚子歪理，却说的头头是道，委实让人无语。

天下竟是有这般人？饶是她单纯的只是要杀人也便罢了，但是竟是因为得不到尊崇？觉得人欠了她？

这样的人，这样的想法？我或许有些清楚博兰家中为何会遭遇这般变故了。

世间万般，有因才有果，人造了什么孽，迟早都会偿还回来的。

“大小姐，哦，不对！该称呼你为什么？人，还是妖？还是非人非妖？恕在下难断，大小姐这般身份实在是有些尴尬，倒是让人不知如何称呼？”

身侧丹橘长老则是见缝插针，直接笑着幽声说道：“啧，你看你，寻常都是能说会道的，今日怎的遇到这狐媚竟是不会说话了不成？非人非妖，可不就是人妖吗？这还用得着想？”

我看了一眼丹橘长老登时眼眶放大，垂头颔首连连说道：“对对对，倒是我糊涂了，还是长老见多识广！！”

丹橘长老则是一派洋洋得意的姿态，看着我挑起眉梢满眼笃定。

“那是，本长老好歹是混迹多年，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波塞站在我们身后搀扶着博兰满眼无奈：“你们也不要说的太过分了，轻语好歹是女孩子家家，这样她以后……”“不是吧你，波塞大人，你也算是修习之人，难道是疯了不成？当时师傅教给你的你都还给师傅了？生人修为妖道，便再也无回头之际！！这点你不是不知道，怎的还心软起来了？”

丹橘长老看着波塞满眼诧异，神色之间更是多了几分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