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外腻腻歪歪冒着寒冷待了会儿后，唉声叹气进屋。

陶然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淡淡，身边周一文正殷勤的替她捶腿，端茶递水，顺便面带谄媚笑容，乞求陶大人看他一眼。

钱兮挽着蒋桥的手，看看陶然，又看看周一文，突然提高分贝：“周一文你又欺负然然！”

周一文：？？？

不是，你睁开眼看看世界啊，这是谁欺负谁啊。

他有些委屈，手上动作不停，哼哼唧唧。

陶然挪开脚，整个人懒洋洋的，手拿遥控器又换了个台，正巧电视上正在放狗血女二冒领女主身份，女主哭爹喊娘求爷爷相信她，结果爷爷最后还是相信女二，把女主赶出墓园的剧情。

她啧一声，觉得无趣，关闭电视。

因为这一声“啧”，周一文越发忐忑，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看附近还有什么能做的事。

钱兮见两人气氛不对，抬头看向蒋桥。

“我去洗点水果。”厚实的手掌落在小姑娘脑袋上，随意揉搓两下，示意她先过去缓和缓和气氛。

钱兮挪过去，一屁股坐在陶然身边，脑袋枕在她肩膀上，懒洋洋问：“周一文又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陶然冷哼一声，语气凉凉：“他说，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没谈恋爱，该不会是对人没兴趣吧，这比他谈恋爱失败还要匪夷所思。”

钱兮：……

“不是，没谈恋爱怎么你了？”她气的两眼发黑，伸手便揪住坐在一边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周一文，“单身怎么了，你一个女朋友喜欢女朋友的人，好意思说我们？”

陶然默默拽住手上使力拧人耳朵的钱兮，沉声道：“是我，你已经有对象了。”

她眨眨眼，喔一声：“不好意思，单身二十五年，恋爱才三个月，有点儿没适应，代入感强了些。”

正端着水果出来的蒋桥：……

他女朋友好像老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还没办法治她。

好惨。

三两步走到钱兮身边，把果盘放到茶几上，自个儿拿了个橘子慢悠悠开始剥。

钱兮有些心虚，小心翼翼戳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某人，见他没反应，又稍稍使了点儿力。

“哈哈哈哈哈。”周一文忽然笑起来。

陶然钱兮：？？？

他仍旧在放声大笑：“钱兮你还没习惯他是你男朋友啊，哈哈哈。”

钱兮：……

她又赶紧扭头去看蒋桥。

脸色果然更差了呢。

：）

周一文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膈应膈应蒋桥，脚上传来一阵撞击，抬头一看，陶然晃着脚，紧接着又抬脚踹他一下，鼻子哼气，咬牙切齿：“你倒是高兴啊。”

周一文：……

呜呜呜，人家错了。

“周一文你反射弧要是特别长你就为国家作贡献去当动物园展览品。”陶然怼起人来丝毫不手软，更别说这个人之前还惹到她，说话越发不留情面，“我要是你的话，申请一下迪尼斯记录，论一个人在情路上到底会有多坎坷。”

周一文：……

“初恋喜欢你兄弟，第二个追星追着追着把你忘了，第三个说青梅竹马回来了你不配，第四个直接出柜，我真是为你第五个担心得很。”

周一文：……

妈妈，这个女人好凶残。

陶然咄咄逼人，嘴角一勾：“你说我单身单到现在有什么感受？我还想问你一路谈恋爱被甩到现在有什么感受呢。”

周一文颤颤巍巍：“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了。”

坐在一边原本还在担心蒋桥到底生没生气的钱兮默默往蒋桥那儿缩了缩，小声道：“我错了，我觉得你还是对我很好的，我真的错了。”

对比周一文陶然那样，她还是觉得，拥有一个男朋友，还是一件很理智的事情。

蒋桥嘴角一抽，不太想理她，将剥好的橘子往自己嘴里放，点点头肯定这橘子的甜度。

钱兮：“你不要不理我么，人家也想要吃橘子。”

刚刚真的就是一时情急感同身受了些。

害。

蒋桥掀掀眼皮，面不改色，掰了一瓣橘子送到她嘴边，压低声警告：“对我负责一点，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钱兮迫不及待将橘子咬紧嘴里，扑哧一声，所有汁水迸射开来。

“唔——”她睁大眼，伸手对着茶几比划好几下。

蒋桥了然，俯身抽几张纸巾递给她。

她急匆匆捂住嘴，吐出来：“哇——”

这一声呕吐声，成功将原本还在互相伤害无底线的两人吸引过来，双双睁大眼：“怀了？”

钱兮：“……”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周一文皱眉，满脸不相信，“男的女的？我是干爹还是干哥哥？要买什么东西？婴儿车缺不缺？奶粉吧，奶粉比较好。”

陶然瞥他一眼，直摇头：“你能不能有点常识，你脑子是不是被你那几个前女友搞傻了？”

周一文：“怎么？这不是高瞻远瞩么？”

“高个屁。”陶然简直对他无语，“这么小，谁知道男的女的？”

钱兮：……

她以为陶然能说出什么高知分子该有的独特观点来，谁知道还是在歪了的路上越行越远。

“干妈是我吗？”她牵住钱兮的手，视线落在她扁平的肚子上，啧啧称奇，“我终于，要当妈妈了。”

钱兮：“那个……”

“蒋桥，你求婚了吗？”陶然忽然抬起头，炯炯有神，“有没有求婚？我们帮你求一个？孩子都有了你不负责吗？”

钱兮：……

她现在已经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自己交的都是什么脑洞大开的朋友。

坐在一边，手里还拿着好几瓣黄澄澄橘子的蒋桥，显然被眼前的情况吓到：“没……”

“那要准备一下，我们钱兮可不能带球跑，你怎么都该带她去把证领了，然后火速办婚礼，或者直接生了孩子再办。”陶然想到自己有些同学挺着大肚子结婚就烦躁，女孩子带球跑虽然已经是常态，但总觉得低人一等。

这么一想，她又搂紧钱兮，让她跟蒋桥保持一定距离，硬着声：“兮兮是我们的宝贝，你要是不好好对她，我们把你头都拧下来，分尸，丢海里。”

蒋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澄清，眼睛一转，看向一脸懵然的钱兮，不知怎的，郑重点头：“我会的。”

会什么啊你就会，钱兮睁大眼，脑袋被陶然强制性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忍着嘴里的酸涩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所以，这算是求婚了吗？”他算盘打得滴溜溜响，眼里精光闪闪，全是赚翻了的表情，“明天扯证也是可以的。”

钱兮张张嘴，终于没忍住：“你想的美。”

蒋桥轻轻摇头，低头笑出声：“想得美不好吗。”

“你做梦。”陶然显然不愿意，“有了孩子就要这么快吗？你好歹拿出点诚意来，三跪九叩八抬大轿，吃斋念佛，一样不能少，不然我就从实验室把硝酸铵石蜡木粉搞点来，顺便买点柴油，你信不信炸了你？”

蒋桥欲哭无泪，哭笑不得看着钱兮：“你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自己被他摆了一道吗？

钱兮将脑袋缩回陶然怀里，闷闷的：“我没怀孕，你们别想着把我贱卖了。”

陶然周一文：……

“你没怀孕你吐什么？”

钱兮嘴角一抽，翻身坐起来，对着周一文噼里啪啦一顿数落：“你发骚的时候不想吐一吐？”

一出口才发现，发烧被她说成发骚。

周一文眼睛一眨不眨，无辜的很：“明明然然跟我一块儿说的，你怎么只对我发脾气？”

“你管我。”

周一文：这朋友，真的没法做了，没法做了。

“反正我没怀孕，没怀孕。”她坐直身子，伸手将蒋桥手里的橘子一把抢过，塞了小半个到他嘴里，见他配合着吃下去，终于解气，这才幽幽转过身，给两人一人一瓣。

陶然周一文互看一眼，瞬间明白过来，默默地又将橘子递还给她。

这种被迫“怀孕”的戏码，还是让她自己承受就好。

正当四个人面面相觑，对着这个让人酸的发苦会怀孕的橘子发呆时，门铃响了。

都快十一点，这儿又是民宿，会有谁来？

蒋桥站起身，揉揉小姑娘的脑袋，道：“应该是许轶他们。”

原本抱着不能打扰好兄弟约会的想法，许轶打了个电话给他表示提前庆祝新的一年，顺便问了句，带嫂子去哪儿玩了？

蒋桥告诉他正在郊区跟钱兮的两个朋友一起跨年。

于是，这么一想，反正许轶也是孤寡老人，再加上另一个孤寡老人林燚，一协商，一拍即合，当场出发，决定再给蒋桥已经焦头烂额有两个电灯泡的跨年夜，再多加两个电灯泡。

反正，灯泡都是贵多也贵精的么。

一开门，果不其然，两个裹得跟头熊似的人一边跺脚一边往里跑，嚷嚷着真冷啊，开始脱衣服。

屋子里有壁炉，蒋桥提前让房东生的火，现在整个屋子都是暖融融的，所以每个几乎都只穿了毛衣。

“嗨，嫂子好！”许轶招招手，将外套挂在门口，搓着手往里走，笑呵呵对着另外两人打招呼，“你们好呀，我许轶。”

“陶然。”陶然难得挂上得体的笑容，冲许轶偏偏头。

“林燚。”

“周一文。”周一文瞥向刚刚还七倒八歪坐着恨不得表现的像个大爷似的陶然，这时候已经乖乖坐正，怀里抱着个抱枕，原本乱糟糟的短发也被她迅速撩到耳后，露出她小巧玲珑的耳朵。

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钱兮朝陶然那儿移了移位置，为他们俩腾地方，谁知正打算挪呢，陶然便凑近她，低声道：“快，找你家男朋友去，这边空出来。”

钱兮：？？？

不是，姐妹，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