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夜？！”思烟有些吃惊，“你怎么出来了？”

端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我怕再不出来，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看着端夜嘴角的死亡微笑，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阎乐，思烟决定同情他一秒钟。

“不过……你这样突然出现在马车上，还搞出这么大动静，不会被人发现吗？”

“放心吧。”端夜长腿一迈，从阎乐身上跨了过去，坐在了思烟旁边，“我已将这辆马车内部的空间与外界隔绝，没人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他呢？”思烟指了指地上的阎乐，“他能听到我们讲话吗？”

“听不到，他的所有感官也被我一并隔绝了。”

“这么厉害？”

思烟弯下腰，好奇地打量着阎乐，他身体僵硬好似一桩木头，眉间还隐约带着即将爆发的怒意，想必是因为刚才挨了自己一拳。思烟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连眼珠子都不眨一下，思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变成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诶，这是……？

思烟被阎乐腰间的一个泛黄的白色物体吸引了注意力，她低下头想要看仔细些，手臂却突然被人轻轻向后一拽，整个人又回到了座位上。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一只带着愠怒的金眸。

“别管他。”

“端夜……？”

思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被那样一只金色的眼睛注视着，思烟心里竟然有一丝慌乱。

“我还不够好看？”

“啊？”思烟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的视线下移，顺着端夜挺拔的鼻梁，停留在他微抿的薄唇上，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好，好看啊。”

“那你还去看他？”

思烟反应过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端夜这是……在吃醋？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越界，端夜叹了口气，放开了思烟的手，靠着座位无奈地拧着眉，“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不是，我刚才不是在看他。”

思烟拉着端夜的胳膊，一起蹲在阎乐旁边，然后伸出手，将阎乐腰间的白色物体拾了起来。

“端夜你看，这是什么？”

“骨铃？”端夜皱了皱眉，阎乐小小年纪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能感觉到，妖丹的气息就是依附在这骨铃之上，和阎乐本身没什么关系。”思烟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骨铃，表面光滑泛着丝丝凉意，通体纯白因岁月的打磨变得有些发黄，想必是很久远的物件了。

“端夜，你能看得出来，这骨铃是用什么动物的骨头做的吗？”

“是人骨。”

“人，人骨？”思烟心里着实惊了一下，手中的骨铃都好像变得更凉了，“那，那这骨头的主人，已经死了吗？”

“嗯。”端夜从思烟手里接过骨铃，“这是一个女人的骨头所做，但身份我不确定，我想，应该是他母亲。”

“他母亲？”思烟看着骨铃，又转头看了看阎乐，“把自己母亲的骨头做成骨铃随身携带，是因为怀念吗？”

“也许吧，不过……”端夜金色的眸子淡淡地盯着掌中的骨铃，“这块骨头的主人杀意极重，死后就连骨头上都带着无数亡魂浓重的血腥气，久久不散。”

“啊？这……”思烟咽了口唾沫，她方才确实没感觉出来，有什么血腥气……不然她绝对不敢伸手去碰这骨铃。

可依端夜所言，这骨头的主人若真的已经死了，那白铃铃的半颗妖丹如今会在哪里呢？

“你感受到的妖丹气息不假，这块骨头的主人应该是那半颗妖丹原来的拥有者，只不过现在易主了。”

思烟认同地点了点头，既然有了线索就不能轻易放弃，“这骨铃的来历，看来得找机会好好问问这个小子了。”

“思烟。”

端夜突然严肃的语气，让思烟不由得一怔，她侧过头看着端夜，“端夜，怎么了？”

“梦桑国，你非去不可吗？”

“什么意思？”思烟有点不明白，“端夜，你不想让我去吗？”

“可不可以不去？”

端夜垂眸注视着思烟，眉宇间透着无法掩饰的担忧，越靠近梦桑国，他心里的不安就愈发强烈，他甚至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思烟的第一世轮回，将会在梦桑国结束。

“端夜，你是不是怕我有危险？”像是看穿了端夜的心思，思烟安慰地笑了笑，“有你，有青嫣，还能有什么危险呢？”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白铃铃要帮她寻回妖丹，就要信守承诺。”

端夜薄唇微抿，他知道，这一次，他是可以阻止思烟去梦桑国，可下一次呢？他不能把她一直拴在同一个地方，哪里也不能去。

就算待在原地，危险也可能会随时降临。

看着端夜依旧神色复杂，思烟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后坐下来，后背靠在马车侧面，头微微仰起。

“端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白铃铃吗？”

“……”端夜也席地而坐，侧着头看她。

“因为我觉得，她和我有点像。”思烟轻笑两声，“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事我也想不起来，但是听到她哭诉那些过往经历的时候，我竟然和她起了共鸣。”

“端夜，我以前……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看着思烟清澈如水的眼神，端夜第一次避开了目光，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或者说，他内心是抗拒的。

他不想让思烟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更不想让思烟记起那个人。

端夜垂着头默不作声，思烟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我只是单纯地想帮帮她，就好像是在帮过去的自己……那样会让我心里好受一点，所以，不要拦着我，好吗？”

“好……”

端夜唇齿间传出无奈的叹息，他理解思烟的感受，尊重她的意愿，他也希望她能更开心一些。既然如此，那他只有尽他所能，保护好她。

“端夜，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