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行
作者:公孙束竹 | 分类:古言 | 字数:78.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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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一半
方佑泽手中捏着一段干枯的树枝躲在草丛中,平时总是带着洒脱的眼眸此时微微眯起来,带着几分锐利,盯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时不时因为旁边传来的动静勾了勾唇角,正如覃亦歌所想,他不傻,他是在东境数年的人,怎么会连这么拙劣的诱敌行为都看不透,他早就将北漠的行动看清楚,又怎么会一点都不做准备?
包围北漠敌营的人事实上并不如北漠人看起来那么多,如果当时他们选择将自己围起来,恐怕还真的会让自己吃些苦头,不过他们既然将自己引向北面,那他安排好的兵力反而更好调动了一些。
只不过看起来这次的突袭,并不是十分的突然,对方还是多少有些防范,估计是因为之前被杀的几个北漠人,所以才会临时做出来了这样的战术调整以防万一,只不过竟然还真的被他们给猜中了。
他将手中的树枝在手指尖折断,发出来轻小的“啪”的一声,他一直盯着的地方也终于有了动静,露出来影影绰绰的一队人,为首人像是听到了他发出来的声音,停在原地对后面招了招手,应该是要停下来,只不过,已经迟了。
方佑泽大大咧咧地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看着对面都是一脸惊愕样子的北漠士兵扯出来一个浅浅的笑容。
为首的人面色大变,刚刚想要说什么,突然一脸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仰头对着天空吐出来几个没有意义的音节,然后无力地摔倒了在地上。
队伍之中,取其王将,向来是最能够动摇军心的事情,此时也不例外,超过百人的队伍猛地轰乱起来,从四周的树上不断的被扔下来带着刺的藤条网,树后面往外涌出来大量的士兵,手拿武器,冲入人群。
这是一场压倒性的屠杀,被包围的百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方佑泽甚至只是拿着剑站在原地一下都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面前血腥的场面。
覃亦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血液和尸体,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淅淅沥沥地砸到了地上的尸体身上,带着血液融进泥土之中,还有一身盔甲站在不远处,干净得不像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方佑泽。
看到她过来,方佑泽丝毫没有露出来惊讶的神情,笑了笑道:“王妃果然找过来了。”
覃亦歌没有去解释什么,来回看了看后皱眉道:“这里的人还不是全部,还有一半的人在哪呢?”
方佑泽闻言,眉头也稍稍皱紧,来回看了看之后问道:“是啊,在哪呢?”
覃亦歌此时对于方佑泽的态度莫名有些不爽,微微咬牙道:“王爷,如果剩下的人找到机会通知了陈沉木,我们……”
“通知了又能够怎么样呢?”方佑泽淡淡地笑着问道。
那样的话……
覃亦歌怔住,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他们只是来确定北漠的人不知道淮安关的人已经被转移就好了,这里的另一半人就算回去了,也只能告诉陈沉木,他们遇到了突袭,南梁的士兵对他们发起了进攻而已,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呢?
“王妃有时候聪明透彻,怎么有时候就会犯迷糊了呢?”方佑泽指了指头顶,笑着说道:“放心吧,淮安关内的事情已经安排完了。我们只要把他们拖着,不让他们知道淮安的情况,拖到……爆炸就好了。”
“那我们接下来?”覃亦歌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犯了傻,利落地问到了下一个问题。
“当然是要把剩下的人也解决掉了。”方佑泽将手中的剑收入鞘中,声音微微冷了下来。
覃亦歌皱眉,还未问出来为什么,方佑泽已经有些不怀好意地解释道:“因为我们找得到他们的阵营所在啊,为什么不动手?虽然陈沉木现在应该挺忙的,但是万一他在那之前反应过来可就不好了。”
——
右淮涯下,知道左淮谷的一侧,连绵的大军占据了夜阑休息的丛林到右淮涯下的所有地方,陈沉木坐在帐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冲冲地走到了帐外怒道:“怎么回事,探子怎么一个都没有回来?”
一个似乎刚刚得到情报的男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将军,右淮涯下发现了我们的人的尸体。”
“什么?”陈沉木完全没有料想到这种事情,睁圆了眼睛怒道:“难道南梁的小人还能从悬崖上下来还是怎么着?”
“不,不知,但是尸体,是先被杀了,然后才被扔下悬崖的。”
陈沉木的手掌握得咔吱咔吱得响,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压着情绪问道:“死的是?”
“还,正在查,似乎,是从左淮谷派到山内的人。”男人的身体不停颤抖,似乎再多说一句,就要当场跪下去了。
陈沉木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就在那个男人以为已经没有事情的时候,旁边跑过来一个人,半跪在地上慌张地说道:“将军,南侧三个战营被毁。”
“人呢?”
“被他们跑了……”
两个人几乎是一动不敢动地瞪着陈沉木的责骂,再下一瞬,陈沉木转了个身,从另一边再次跑过来一个人,语速飞快:“将军,右淮涯下又发现了三具尸体。”
陈沉木没有说话,握紧了拳头回到了自己帐内,三个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詹寺德打着一把伞路过他们的时候停了一下,似乎是思量了一刻才温和地说道:“回你们的位置吧。”
两个人恍若得到恩赦一样抛开,詹寺德才走向了陈沉木的大帐,将雨伞收了起来。
进去的时候,陈沉木正背着手,背对着他,但只是听到声音还是已经知道了来人,詹寺德弯腰行了个礼,能够听到面前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咬着牙问他:“先生还觉得,这样的屈辱,不过是南梁的小打小闹吗?”
詹寺德手颤了一下,低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