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江小刁花容变色了，旁边所有的人都吓呆了。

江小刁跳了起来，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不断地甩着手臂。

但不管怎么摔就是甩不脱，尸体的脑袋死死地箍在他的手臂上，不断摆来摆去，撞得棺材砰砰之响。

江小刁突然记了起来，之前老人就说过，要把里面那东西取出来才算了事。

于是狠了狠心，猛一咬牙，手臂不退反进，直接朝里面伸去。

手又往里面进了一寸，不过就这一寸距离，差异可就大了。

之前是用食指和中指，怎么都不好使上劲。

现在进了一寸之后，就能够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个东西，这下可就好用力多了。

老人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问道：“捏住了吗？”

江小刁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捏是捏住了，不好，这东西怎么会跑呢？”

她用力地用拇指和食指把那个会动的金属抓住，死死不松手。

这不是金属，是个活物！

但不管是什么，这时候也不能放手任由它跑掉了。

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副画面。

江小刁看见远远地避在角落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站在禾场上，对这个老婆婆说：“婆婆，婆婆，我今天早上把家里给我去给先生的学费弄丢了，让我爸知道会打死我的。呜呜呜呜……”

婆婆摸着小男孩的头说：“伢子莫哭莫哭，婆婆这里有。”

小男孩接过钱，转身就跑，眼里露出狡黠的神色。

……

江小刁的手开始慢慢拔出来。

与此同时，眼前出现一幅幅清晰的画面不断交错。

一个现在正抓住自家男人臂膀的少妇，站在门的角落对婆婆说：“婆婆，婆婆，我娘家哥哥出事了，去看郎中，结果没那么多钱。可该怎么办啊？”

婆婆同情地说：“不急不急，我这里还有点钱，你先拿去给你哥哥看病。”

下一幕就是少妇在镇里的香料铺子里挑选着。

……

“婆婆，我家实在揭不开锅了。”

“婆婆，我家……”

“婆婆，……”

“婆婆……”

画面不断闪过，眼前这屋子里许多人的样子，与清晰的画面一一对应。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江小刁的眼睛一一朝这些人掠过，每在一个骗过婆婆的人的脸上，就会停住片刻。

环顾了四周一圈之后，又开始了第二轮。

这一次盯住的时间就比较长了。

最开始那个小男孩一下子跪在地下不断磕头：“婆婆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我的钱没有掉，我拿去买糖人了！”

紧接着，跪下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瑟瑟发抖，不断地磕着头，说着忏悔的话。

到最后，还站着的人寥寥无几，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些跪着的人。

江小刁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这次望向了一只围在棺材的老婆婆的孝子贤孙。

首先是儿子媳妇，两人惊慌地躲避这江小刁的目光，但哪里躲得开？

画面浮现了上来。

儿子吼道：“凭什么？她们也是你生的，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养你？”

婆婆：“仔啊，养儿防老，自古皆是如此啊。”

儿子：“那你要藏着钱干什么？”

媳妇：“不就是暗中贴给你女儿吗？”

婆婆：“我没有。”

儿子：“没有？那钱呢？”

媳妇：“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用钱去贴嫁出去的女。”

婆婆：“儿啊，娘这里还有点，是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本。娘给你，不过娘是真没有偏心啊……”

“拿来！就这么点？”

“你这个老不死的，糟蹋粮食！”

……

儿子媳妇觉得江小刁的眼神，就像一把审判者的利剑，高高地悬了起来，随时都会落下。

两人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对着江小刁直磕头，磕得地板咚咚作响。

见江小刁眼里的锋芒没有丝毫收敛，儿子率先反应了过来，转了个方向对着棺材猛磕头。

江小刁的眼神这才放过他们，转向了婆婆的小女儿。

小女儿正伸手抚摸着死者的脸，不断落泪。

小女儿：“这哥哥嫂子太不是东西了，怎么把你给赶出来了？”

婆婆：“别说了，都怪娘老了，不中用了。”

小女儿：“娘，你先在我这里住几天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婆婆：“等等，你这脸上，哎呀我的儿啊，你这胳膊，怎么都是伤啊？”

小女儿：“娘，没事，没事。”

婆婆：“那个杀千刀的又打你了？都怪娘啊，当初怎么就答应把你嫁给这个畜生呢？”

小女儿：“娘，呜呜呜呜……”

婆婆：“不，不行。娘不能在你这里，不然那个畜生又不知道怎么对你。”

小女儿：“娘！”

……

江小刁的眼光变得柔和而慈爱起来。

小女儿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娘”，一下子扑到江小刁的脚边，抱住她的脚嚎嚎大哭起来。

江小刁的眼神转向了婆婆的大女儿，这时她的手已经出了死者的喉咙，到了死者口里。

突然，手里的硬物猛地一动，刺得她的手生疼。

大女儿不知何时，已经躲得离棺材远远的。脸上露出极度惊惧的神情，脚下不断朝外移动，已经挪到大门边了。

被江小刁的目光一锁定，立马浑身一个激灵，脚下似乎有千钧重物一般，再也挪不开步子。整个人就那么靠在门板上，软软地向下滑去。最后，像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下。

这次的画面是血红色的，而且从始到终都只有大女儿一个人说话。

“你怎么来了？来找我做什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这道理你都不懂啊？”

“再说了，你钱都给儿子了，现在来找我这当女儿的，你也好意思啊？”

“什么？他们把你赶出来了。那你应该找他们去啊，寻死也要吊在他们家梁上。”

“哦，棺材本都给他们了，现在被他们赶出来了，没地方去就想起我这大女儿来了啊。”

“对了，你又不是我一个女儿。你怎么不去找你小女儿去啊。不是最疼她的吗？”

“咦，娘，你这个东西还在啊？！快快快，给我看看！”

“给我看看嘛，又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