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蓝色。

阿诵是第一次进入水元素的理智边缘，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

比起土元素的理智边缘，至少能分清地和墙壁外，在这里一切都是流动的水，有时甚至连脚下是流水还是台阶都分不清楚。

在踩了几脚踩实了之后，阿诵才意识到地面上的流水都是台阶，而笼罩着面前的场景的，到底是瀑布还是空气中的墙壁，他尚且还蒙在鼓里。

更奇怪的是，就连天花板也成为了水帘，似乎有一股股水流从水帘上沿着墙壁倾泻而下，有些还溅了出来。这些水流在一层的战斗之中，显得相当不稳定，有的水流甚至互相碰撞，溅起浪花。这些浪花有的打在了阿诵的身上，他感觉到了被水淋湿的感觉，但一摸身上，却发现这完全是错觉，衣服仍是干的。

阿诵不知道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后果，只得不停地躲避。

这就导致了，从四层到一层的一条长长的台阶，阿诵足足走了三分多钟。

但令人意外的是——直到最后几节阶梯，还没有任何的存在注意到他！

显然，这是不合时宜的。要知道，前方的大堂，就是河湖研究协会在黑森林中仅存的基地了。

怀着一丝疑惑，阿诵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的场景让他惊叫了起来。

从大堂中心的鱼缸中，一个恐怖的存在伸出无数的触手挥向前方。触手是如此地密集，以至于阿诵甚至看不清被触手攻击的是什么。

细看后，他顿时发现这些触手由水流构成，它无时无刻不处于流动之中，但却被某种力量禁锢在一定的范围内。

鱼缸似乎是这个存在的力量之源，又好像正在禁锢着这个存在——无论触手如何疯狂地进行着攻击，它的本体却永远位于鱼缸之中，一动不动。

“这个狂暴的家伙，和写那些论文的严谨的研究者，是同一个存在吗？”

阿诵内心有所怀疑，但他明白，没有任何的问题，这个狂暴的异变精灵，就是“鳗”。

他坚定信念，握紧拳头，走了上去。

“鳗！”他喊道，“我知道，你作为一个纯粹的研究者，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鳗意识到了阿诵的来临，它伸出了一部分的触手对着阿诵的方向，威胁着他，但大多数的触手仍然向正对大门的方向狂暴地甩来甩去。

“你只是想通过在黑森林中，建立一个稳定存在、不会耗散的水元素异变，从而能够不让更多的精灵被卷入与异变相关的事件中，对吗？”

听到这段话，鳗甩触手的速度更快了。

“我不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叫我做事，精灵尚颂。”对方似乎知道阿诵的名号。

“但你显然知道，所有的异变之源都是需要维护的。不维护的异变之源，只有两种结局，失效或失控。”

“我说过，我不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叫我做事！”鳗对着阿诵的触手，高速向他伸来，停留在了他的脖颈前面。

“好吧，那我告诉你点别的。”阿诵叹道，“鳗，卡瓦达的存在并非你失败的原因。你失败的原因已经在异变相关的研究中写好了。你和那些试图创造永动机的机械师们没有两样。”

“我做了两百多年的科研，我更不需要你这种小毛孩教我怎么研究！”

鳗愤怒地用水流做成的触手在阿诵的脖子上缠绕了三圈，但没有勒上。

“你没有下手，是因为我说的事情都是正确的，你想给我最后一句话的机会，让我给你一些安慰。你有时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是正确的，但你已经陷进去太深了。鳗爷爷，可能不仅仅是河湖研究协会的妥协派不欢迎你，连河湖研究协会的激进派也不支持你了。”

鳗的触须停下了，它似乎明白，眼前这个看上去名不见经传的男孩抓住了他的软肋。

“尽管那群激进派都是疯子，但显然你更疯一些。对了，听说你拿卡瓦达没办法，那卡瓦达有多疯，实在是难以想象。”阿诵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

鳗举起他的全部触须锤了一下地面，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但是不管怎么样，鳗爷爷，卡瓦达做过的恶，自会受到制裁。创造了黑森林可能是卡瓦达、你和其他河湖研究协会的激进派共同的过错，但将黑森林中的诅咒散播到整个利威尔堡公国，可能就要完全归咎于你了。”

“你也是来消灭我的圣光信徒吧，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鳗的声音相当镇静，就像过去的事情，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对了，这本是你曾经写过的论文，《异变导致水流循环流动的实验》。我们的审稿人在你的论文中发现了几处记录错误，这样的明显错误，记忆发现，却没有从你的记录中剔除。这个错误最终使得你得出了结论——像水元素异变所在的湖泊那样的地形，是稳定的。”

鳗停了下来，它的触手全部消散，化为空中飘散的蓝色水元素。

“后生可畏，这也没能逃过你的眼睛啊。”鳗叹道，“我这次算是栽在你的手上了。”

“难道不是栽在他们的手上吗？”阿诵看清楚了指着靠近门口的那个彩色的光点，“你知道，虚弱的你根本无法打败她。”

“但她也无法从我手上得到任何的情报，并且要在接下来的探索中受到无尽的折磨。我八年前见过她，知道仅凭她们，完全不可能对上面的卡瓦达造成任何的威胁。”

“你觉得我们需要你，且希望我们允许你留你一条命，以换取我们能够击败卡瓦达的情报？”阿诵听到这句话，快要笑出声来了。

“你们一定需要这条情报。你看，她停手了。”鳗又生成了一条触手，指着彩色光点的位置。

“糟糕！”阿诵心想不妙。

显然这个彩色的光点就是弗利西，她应该有能力获知自己和鳗的对话内容。但鳗的这一套话术，似乎唬住了弗利西。

“哦？就凭你们，也想对我造成威胁？”

突然，一个棕褐色的存在，直接从直达五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哟，卡瓦达，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