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子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听见里面那人话里话外透着的自信，就知道对方说要见首富并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清秋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富人扎堆的地方，各行各业的头头脑脑都住在那里。守卫极其森严，一般人靠近不得，想要进去很困难，更别说住在最里面的首富。

王二麻子想见首富不是一两天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他本想在这两人出发之前就去邻居家找他们，可又担心有其他人像他一样听墙角。最后决定，干脆就和他们搭一艘船，反正水路和陆路都要走很久，可以慢慢说。

不过王二麻子这样的人，和首富八竿子打不着边，他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想首富呢？这就要从王二麻子的身份说起了。

俗话说的好，不想做老千的混混不是好窃贼。王二麻子在进树洞之前，是一个准窃贼。还不是一般的准窃贼，他的师父是民国时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张四两，外号千金手，素有四两偷千金的美誉。传说张四两能仅凭一双巧手，在不借用外力的情况下，偷取任何人身上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将军裤衩里藏的银票。

而这位大名王星辰，乳名王二麻子的混混，就是张四两的首席大弟子。可惜未出师身先死，还没来得及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就进了树洞，从此销声匿迹，江湖上再没他的传说。因为没有行出师礼，所以王二麻子准确来说还算不上一个窃贼，他依然是个混混。

混混王二麻子进了树洞之后，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深感绝望，就用乳名替了大名，决定让那个有可能青出于蓝却忽然消失的神偷王星辰从此成为一个传说。不过其实他真的想多了，不说现在，就算是在当时的民国，报纸每天都有头条，一周之后，之前的头条就被人们遗忘了。更不用说王星辰还没有出师。

在树洞里，王二麻子一身神偷术却极少使用。为什么？因为王二麻子谨记师父的教诲，盗亦有道。他只偷为富不仁的人。进来之后只出手过几次，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泡在赌馆里，以赌博的方式赚取寿命。

而就是这么几次，出了问题。

他偷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王二麻子觉得应该让首富知道。

虽然树洞里没有所谓的政府，而是又各行各业的行业大佬组成了联合议会，但是首富在大家的心目中就是威望最高的存在。首富颁布的类似于减轻各行业会费、推进技术研发等等一系列的举措，在所有人看来都符合一个谦和、亲民的好领袖形象。

虽然这些大肆宣传首富的丰功伟绩有面子工程的嫌疑，但不可否认的是，群众很吃这一套。这也是为什么王二麻子知道这个秘密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报告给首富。可惜他等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接近首富的途径。树洞里面没有报纸也没有微博，首富的功绩都是贴在告示栏直接给大家看的。

王二麻子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自然紧紧抓住。所以，见少白过来搭讪，他立刻把自己斟酌了一晚上的招呼语抛了出去：“你是不是也去找首富？”

不得不说这句话很妙。一个“也”字，用共同的目标拉近了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关系。直接道出了对方要“找首富”这个目的，既开门见山又显示出王二麻子本人颇为坦诚。问句又让看起来很体面的少白不能不接话。

一旁闭目养神却在侧耳听着的玄音睁开眼睛，轻轻一笑，有意思！

这时，船来了。

三人上船后交了定金，王二麻子就催促船家快点开船。

船家懒洋洋地说：“再等等，说不定还有人没上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又陆陆续续上来了两男一女。本来坐在少白对面的王二麻子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少白和玄音这一侧，后上来的两男一女坐在了另一侧。

船开动了，不过这种情况下王二麻子没法和少白、玄音交谈。不知怎么的，他开始不停的咳嗽，唾沫飞地到处都是。

对面三人，尤其是那个穿一身洋装的短发女子，一脸厌恶地捂住口鼻，嫌弃地说：“要咳嗽去外面咳，没看见船舱里面还有人吗？”

王二麻子连声道抱歉，出了船舱。咳嗽声从船尾传来。

紧接着少白就对玄音说要出去透透气，说完猫着身子也钻出了船舱，去了船尾。只留下玄音一个人镇定自若地坐在那两男一女对面，闭目养神。

这当然不是巧合，王二麻子一开船就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给少白递了眼神，百草出生的少白立刻就明白，这新上来的乘客有问题。

等少白出来之后，王二麻子又装模作样地咳了七八声，像是不好意思了，主动问少白：“兄弟，不好意思啊，我喉咙不舒服，老毛病了，得抽一根才行。对了，小蘑菇你要吗？”

小蘑菇类似香烟，也是蘑菇做的，不过没有加彩虹河水，不像蘑菇幻粉那样会致幻。很多进来之前就是老烟民的人会用小蘑菇过过瘾。

少白点了一下头，从王二麻子手里接过小蘑菇。两人在船尾吞云吐雾，小声聊着天。在船舱里的四个人看来，这就是两个老烟民之间的惺惺相惜。

王二麻子喷出烟气，轻轻说：“里面那三个人是一伙儿的，有问题。刚才等船的时候，有两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婶在聊天……”

“看出来了，踩盘子的。”少白说。

踩盘子是窃贼行业里的黑话，意思是侦查要偷窃、打劫的对象。

这下轮到王二麻子吃惊了：“看不出来啊兄弟，深藏不漏。也是吃这碗饭的？”

“没有，只不过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船家跟他们一伙儿的吧？”少白吐了口烟圈，问。

王二麻子把小蘑菇上的灰沫弹了弹，说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这阵势，可不像是贼，倒像是抢劫。他们四个人对上我们三个，我们吃亏。你和里面那兄弟，一看就是文化人，就别馋和了。我练过，我来。等会儿一停船，我就想办法托住这伙人，你们就往清秋山跑，只要能上山就安全了。”

王二麻子这话倒是让少白对他刮目相看。他们几个不过萍水相逢，就算王二麻子明显有求于自己，但一个人对上四个，说不定寿命就被全劫走，当场死亡。所以能如此自信地说出这番话，派出吹牛的可能性，说明这个王二麻子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我就一个请求，你要是真见到首富，请把这个东西给她。”王二麻子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根小蘑菇。这根小蘑菇明显是加了料的，外表看比普通小蘑菇粗上一圈。他压低声音叮嘱道：“东西在里面。”

少白接过那根特殊的小蘑菇，意外地问：“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