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进来之前，王院判在林妍的刑讯下承认有人买通他，让他挑拨林妍和秦家的关系，还一口咬定是秦家的仇人干的。

他说了几个参与者的名字，包括在白珏必经之路上说闲话给白珏听的宫女太监，还有他下毒的毒素来源，是宫外的药埔。

如今眼见着白帝不肯救他，他心态一崩，就把真正目的吐露了——想杀林妍，用三座边关“小破城”来换取秦国的损失。

白帝气坏了：“糊涂！”

林妍觉得这事儿不对：“照你说的，你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爱国？”

王院判哑声道：“自然！”

林妍笑了一声：“左右都是动手，为什么非得选择利用七殿下？设计让我直接跟秦风交恶不好吗？”

王院判愣了愣：“自然是因为知道你为人谨慎，不会出手。”

林妍又问：“那怎么就非得挑选今天？你明知道最迟两天后，帝后的情况就会稳定下来，我也能出宫。

如今宫中戒严，七殿下才因为冲动被帝君训斥过，你却故技重施不说，还非要冒险在禁军眼皮子底下行事。为什么？”

王院判烦躁道：“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是御医，自然是在宫中动手更方便！”

林妍眉眼含笑，笃定道：“不，不是这样的。你就是想让我在宫中出问题，想让我跟帝君和帝后交恶！

你选定七殿下，是因为七殿下是帝君和帝后的心头宝，帝君和帝后是因为信任才把七殿下交给了我，唯有重伤七殿下，才能让帝君和帝后厌恶我。”

王院判怒道：“你胡说！我选七殿下只是因为七殿下好骗……”

他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白帝一眼，顿时被白帝的目光吓得失了声。

这宫中，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七殿下傻，有人说七殿下好骗。

他只能惊怒盯住了林妍：“我已经承认了，你还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让帝君诛我九族？”

林妍半点儿不在意他的悲愤，一边思索，一边淡淡道：“从一开始，你就在故意遮掩你的真正目的。

你说秦芍会因为秦风出事杀了我，到时候你们会让秦芍不能再给大秦医术典籍……

换句话说，你们准备等我死后，就出卖秦芍，坐实了秦芍的罪证，让帝君赔偿城池给我们大秦。

不，不对，听你说得如此笃定，即便是秦芍不敢叛国杀我，你们也会想办法杀了我，然后栽赃给秦芍。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既然秦芍能为了秦风杀我，为什么不能为秦风杀七殿下呢？”

王院判脸都绿了：“闭嘴！闭嘴！你休要胡说八道！”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王院判言不由衷，他怕了，慌了——因为林妍说的话，正中靶心。

白帝的脸色冷到了极点。无论是王院判他们想杀他儿子，还是他们想叫他成为失土帝王，都叫他厌恶到了极致。

林妍却半点儿不气，她甚至隐隐有种兴奋的感觉：“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让帝君厌恶我呢？我于大业，也不过就是个过客而已。”

王院判怒气冲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帝若有所思。是啊，为什么？是林妍会错了意，还是，幕后之人真的想让自己厌恶林妍？

正如林妍所说，她不过是业国一过客，途经此处，暂作停留，或许后半生都不会再踏足此地。

这样的一个少女，甚至在王院判这些人眼中，都是必然要死的存在，为什么还要费劲让自己厌恶她？

白帝看向了林妍，心中影影绰绰有个猜测。难道，林妍的来历有问题？

白帝的心脏猛地跳了跳，正要细想，就听王院判怒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计算你必死无疑，为什么要费劲让帝君厌恶一个死人？！”

林妍目光一亮：“你们？果然啊，你背后有人，而且人还不少。”

王院判呆滞了一瞬，继而暴怒：“你诓骗我？你说了那么一大堆猜测，什么挑拨帝君不喜欢你……都是为了骗我？！”

林妍噗嗤一乐：“多稀奇啊，诱供这两个字，没听说过吗？”

但真正如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明明有更好的陷害办法，却非要冒险在守卫森严的禁宫中谋划，竭尽全力让帝王和帝后厌恶她的，除了知道她身世的那个神秘老者，还能有谁呢？

只可惜那个老狐狸向来谨慎，她虽然抓到了他的尾巴，却没什么大用。

那老东西果然如同她所猜想的那样，即便是尽心谋划，也不会让棋子知道他真正的用意。

王院判，他就是个么得知情权的工具啊。

她刚刚说到要谋害七皇子的时候，王院判眼神闪烁了，但说到挑拨离间，王院判就只是单纯的愤怒，是真的半点儿不知情。

林妍摩挲着手腕，含笑道：“我大约明白了几分了。一旦你们谋划成功，那么，大秦死了我，大业死了七殿下，必然交恶。

原来，你们是想挑起两国争端啊。嘶，这是想干什么呢？想方设法地找机会积攒军功，搞个大一统吗？”

王院判目瞪口呆：“你怎么不说我们是想人鬼仙三界一统呢？！”

林妍又嘶了一声：“真的啊？”

王院判：“……”

他险些喷出一口血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觉得我们这些对大业忠心耿耿的人，是疯子白痴吗？”

林妍怜悯地看着他：“刑讯了几下而已，你还真给自己套上了一个英雄人设啊？”

她提醒道：“忘了吗？你只是个自己被下毒，全家被下毒，被逼无奈上船的小可怜啊！”

王院判：“……”

他胸口一闷，到底没忍住喷出了一口血来。

林妍眉头微皱：“帝君，他毒发了。”

白帝瞳孔微缩：“怎么会如此之快？”

林妍沉声道：“恐怕，那些人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活。”

白帝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了王院判身边：“王秀！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说出来，朕饶了你家人性命！”

王院判满脸呆滞不可置信：“我就要死了？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这不可能！他们答应我事成之后就会给我解毒！”

林妍沉声道：“你也是大夫，你自己感受一下如今的情况吧！”

她甚至已经懒得再绑他，直接解开了绳索。

王院判忙抖着手给自己诊脉，一探知那不可挽回的脉象，整个人都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太过分了！”他猛地抬眼看白帝：“我说，是……”

话没说完，两道利箭忽然穿破了虚空，直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