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叮……”

午后时分，顾凝正趴在电脑前发愣，手机铃声响了。

拿起看看，号码虽然一直没来得及标记名字，但顾凝已经对这一串数字算是熟悉了。

“喂，袁总，有什么事吗？”

“顾小姐，没打扰你休息吧？”那边传来袁清亦乐洋洋的声音，“今天晚上有空吗？在剧院的朋友给了我两张话剧票，荒诞喜剧的，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

“话剧吗？”顾凝看了看桌上的便利贴，今天的确没什么事情。

不过这位袁清亦和她半生不熟的，最近却找了她好几次，估摸着是闲来无事把她当成一同吃喝消遣的对象。

顾凝暗自瘪了瘪嘴——可不能让他有这个习惯，自己时间有限，哪能这样去浪费。

而且每次看到他，顾凝就不免会想起钟温谨，有时候会听他提及一两句有关他的事，还要假装若无其事，顾凝实在觉得心中憋屈。

于是她转了转手机，搪塞道：“抱歉，袁总，我晚上有点事。”

“这样啊……”袁清亦语气中的失望很明显，说道，“那行吧，下次有机会一起啊。”

“嗯，再见袁总。”

挂下电话，顾凝舒了一口气，刚想继续趴着，隔壁桌的李医生站了起来。

她指了指自己桌上高高的一叠文件，说道：“顾凝，这是职工的心理测评报告，下午上班之后，帮忙给各部门拿过去吧。”

她说话的声音懒洋洋的，动作带着明显的迟缓，拿起文件最上面的一小捧，把它们抱到了顾凝的桌上。

瞥见李医生那明显凸了一大圈的腰腹，顾凝连忙从位置上起来去接那捧文件，又动作麻利地将剩下的一齐搬了过来。

“谢谢啊。”李医生一只手抚上肚子，对顾凝说道。

“没事儿，李姐，以后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顾凝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一边对她说道。

李医生在不大的办公室里开始缓慢地踱着步子，说道：“哎，之前觉得怀个孕没什么，现在身子越来越懒。之前那个实习生走了之后，办公室里的事情都堆在我身上，还好现在你回来了。”

顾凝低头笑了笑。

慢悠悠地走到窗边，李医生冲着窗外的阳光，伸了伸胳膊说道：“但是你怎么想的，回来做实习生，工资够花的吗？”

“是有点拮据，不过现在住爸妈家里，我也有点存款，还勉强过得去。”顾凝讪讪而笑，回答道，“李姐，你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那是没办法，才来这儿死磕了两年的。”李医生转头说道，“凭我那时毕业的学校，根本很难找到好的单位，你不一样，你原来的医院多好呀！”

从座位上出来，顾凝也站在了窗旁，默然不语。

“不过既然决定了，那就坚持下去吧。”李医生摸了摸肚子，声音柔下去安慰道，“我那个时候是兼职的，这里不算忙，钱又不够花，所以在隔壁大楼里又找了份文印的工作。你要是觉得呆在家里老被唠叨这事儿，想搬出去住，也可以考虑考虑。”

“这也可以吗？”顾凝瞪大眼睛问道。

“当然。”

说着，李医生扭头看向顾凝，笑容里，尽是感同身受的理解——她很清楚，这份破釜沉舟般的决定会让人在亲友的“问询”里怎样的焦头烂额。

对于顾凝来说，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建议。

只是她的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去考虑这些了。

“谢谢李姐。”

“没事。”李医生回过头，望向外面的一行柳树，说道，“又要开始柳絮纷飞了。”

望向窗外，和煦的阳光洒进房间，顾凝怔怔然，半晌才回道：

“是啊，春天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