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望向源澄，而源澄却在痴痴看着悕雪，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慢慢迈开步子，来到她的面前。

“陶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源澄的呼吸声都变沉重了。

“我改变主意了，想接受您的提议，所以，就来找您了。”悕雪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贸然登府，还请源大人见谅。”

即便听到悕雪说话，源澄都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脑子有太多疑问，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从哪一个说起。

之前，源澄心中还百感交集，但这一刻，大喜盖过了所有的情绪，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摸悕雪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想——能再见到你，真好……

“阿澄，莫陈叔说你在外面订了菜，是真的吗？”源文姬问过源澄，转而又看向悕雪“陶姑娘，你有口福啦！”

此话一出，源澄立刻回到了现实，他赶忙放下手，朝悕雪颔首以示歉意，然后，便走到了空着位置的那一边。

“嗯，是的，回来的路上经过了颐福苑，突然想吃上一口，但一个用饭也没什么意思，就想让他们送到府上来，还请你们原谅我的肆意妄为。”源澄解释道。

“这哪是什么肆意妄为呀……”源文姬两眼放光，“我还觉得，没好好招待陶姑娘呢，你帮我补上了。”

“不过，可能要等一会儿，送菜的人才会到，要让大家等一下了……”源澄看过桌上所有人，最后的目光，便停在了悕雪身上。

源澄每看自己一眼，她的心便会感到一阵酥麻，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司马澄后，悕雪更是不敢正眼看他，只怕再这样下去，心事就要藏不住了。

“你这也太巧了！”源文姬笑道，“今天阿浈因为作画弄得很晚，他和陶姑娘的午饭用得很迟，现在可能都还不饿吧？”

“我不饿！”源浈立刻应声。

源文姬又看了看悕雪，悕雪也点头答道，“我没有关系……”

“好了，那就别都站着了，赶紧坐下吧！”源文姬向两人招手。

四人落座，悕雪不由得耸了一口气，为了能淡然自若地，说出刚才那几句话，她似乎好像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陶姑娘是何时到的盛乐？”源澄问道。

“今天，今天一早，和秦叔一起的，他送我进城后，就去拜访他的朋友，我就来找源大人了。”悕雪说道。

悕雪会这么说，主要是担心到户籍的事，因为上面写了“启封镇”，她怕源澄怀疑，然而却不知道，他已经和柳绮云见过面了。

“哦，是吗……”源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并未戳穿悕雪，“刚刚听莫陈叔说，你上午来了，我那时在宫里，后来又去了常侍堂，一圈下来，就忙到了现在。”

听到“常侍堂”三个字，悕雪忽然心头一紧，不知此常侍堂，时不时彼常侍堂，她不禁看向源澄。

“这样呀，源大人幸苦了……”悕雪强迫自己镇定，“我也没有闲着，跟源公子去了一趟画材店，这边的街巷都还没走过呢。”

源澄深邃的目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悕雪有预感，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必须要再去找贺赖朝一次。

“阿浈今天出门了？你的腿……”男子间的谈话，源澄的语气略沉了些，“出问题了吧？”

“澄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源浈低下头，“今天，仙巴掌开花了，我怕花会枯萎，就急着想把它画下来。”

“嗯，不过，看你现在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源澄平静地说道。。

“嗯，就是和以前一样。”源浈应声。

这时，源澄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转头看向悕雪，“阿浈给陶姑娘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悕雪赶紧摆手否认。

“你的手怎么了？！”源澄的眼神一变，声音即刻低了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是相对而坐，源澄离悕雪太远，或许此刻，他的手就已经伸出去了。

“啊……”悕雪不禁颤抖了一下，慌忙解释道，“是颜料，我今天帮源公子磨汰颜料，占到手上了。”

“颜料？”源澄的神色微有缓和，“为什么还要磨颜料？”

“就是今天，画材店缺了花青色，源公子怕石青用起来不够细腻，画材店的老板说可以磨汰，我就帮忙了。“悕雪回答道。

“这样……”源澄点了点头，便没在多问。

看源澄和悕雪说得差不多了，源文姬便和源澄，话起了家常，除了之前听到一些，她还讲到了在武场的其他事，其中有一个，就是她在教人的过程中，遇到了些问题，来请教源澄。

武场里都是年龄偏小的孩子，大概是力量方面，制约了箭术的提高，升听着源澄一一回答，悕雪不禁扬起了嘴角，想到之前，源澄教她练箭的事。

源澄虽然在和源文姬说话，但眼睛却会时不时地，往悕雪那边偷瞟，而刚才，悕雪不经意的笑容，也正好被他收入眼底，他的眸色又暗了一层。

而后不久，菜色就送来了，源文姬和源浈在场，源澄和悕雪各自都有不方便说得话，所以这一顿饭，还算是融洽。

晚饭过后，悕雪还在踌躇，就被源文姬催着去找源澄了，因为她刚刚听说悕雪没地方住，就很想把她接到家里。

刚走进源澄的院子，悕雪发现他不知外面，便围着院子看了一圈，看着看着，便不禁心头一颤。

虽然，建筑的用料有别，但颜色还有风格，就像璟王府司马澄小院的翻版，尤其是这屋外的石桌石椅，悕雪因为太喜欢，在乌兰还请慕容倾，也帮她造了一套。

“陶姑娘……”与源澄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推门的声音。

悕雪猛地转过身去，忽然担心起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被他看到了，便赶忙低下头，应声道：“源大人……”

“陶姑娘是有话跟我说吗？”源澄缓缓走下台阶。

源澄越是靠近，脚步声也愈加清晰，而那种迫人的气场便愈发明显，悕雪就也越是紧张，她身体僵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悕雪稍微有些喘不上气了，但就在这时，源澄却忽然停了下来，悕雪赶忙趁着这个空隙，找回了精神，并说道：

“除了讲学之事，我现在还有另一件事，想先求源大人相助。

刚当皇帝时，悕雪能力不足，也不够果决，所以尤其是在朝政上，非常依赖司马澄，后来，即便自己有能力了，也依旧喜欢事事去问他，好像只要司马澄在，她就会特别安心。

虽然，悕雪曾因为这一点非常苦恼，一度想要摆脱，但现在，她只想通过拾起这个习惯，去感受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