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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何渡

作者:王衣白 | 分类:古言 | 字数:167.7万

第五百六十六章 再见亏礼数

书名:衣冠何渡 作者:王衣白 字数:2142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0:15

就这样,源澄被拓跋启召进宫中,以昨晚的突出表现,理所应当地,成为皇世子的先马,官位虽只升了一级,但世子脚下,话语的分量倒是重了不少。

一开始,源澄还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拓跋启一上来,竟然就将昨晚,源澄吟诵的诗给拿了出来。

源澄跪在地上,低着头,眉头紧蹙,昨晚,他是抱着诀别的心思,才敢“口出狂言”。

宴会之上,源澄用汉话,是因为他觉得,拓跋启不一定能听懂,而且当时,拓跋启醉意正酣,即便听懂了,第二天也就忘了,但现在,这首讽谏诗还被汉话不精的拓跋启,当成赞扬的之词。

如果,只是说错话,还可以拿“不记得”当作借口,然而,诗句已经被白纸黑字地写在了纸上,成了铁证。

源澄心头一紧,他还不清楚拓跋启的性子,若这诗的真意被发现,拓跋启大怒,要严惩自己,如果,只是严惩自己也就罢了,但如果还要连坐亲人,拿就真的麻烦了。

即便,源澄姓源,但他跟自己的父亲、姐姐和弟弟,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两年,三人对自己的好,源澄都看在眼里,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只不过,源澄也已经不是还会哭闹,要糖吃的小孩。

暂且不谈,源澄打算如何,回报三人的关心,首先,就是不能给他们带来麻烦吧……

所以,源澄必须先要稳住拓跋启,无奈之下,他才硬着头皮,接下了新的官职,以后也不用去衙署了,每日进宫半天,直接找拓跋启报到。

先马是一个文职,意在辅佐皇世子,处理朝堂事物,不过,源澄到了那儿,就只是单纯地回答拓跋启的疑问,关于中原的一切。

一开始,拓跋启也都是问一些,例如:某个玉雕的图案是什么?中原人真的像画里一样,穿这样宽大的衣服吗?之类的,非常浅显的问题。

那时,源澄想尽快跟拓跋启拉近关系,然后借机,将那首诗给要回来,所以,即便是再琐碎的问题,源澄也都知无不言,一一耐心解答。

在此期间,拓跋启也问过源澄,为何能将汉话说得这么好,还懂得这么多,源澄便将自己,被中原人收留的事告诉了拓跋启。

具体到被谁收留,在哪儿居住时,考虑到,能接触字画古玩的,都不会是普通百姓,源澄便地说了个大户人家,至于姓氏出身,都是现编的。

黛国与中原尚无纷争,鲜卑族也没参加胡汉之争,所以,源澄并不认为,自己被中原人收养就是罪过。

而且,这也算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吧……源澄觉得,拓跋启喜欢中原,他如果知道自己曾在那里长居,对自己的学问也会更加信任,那首诗若要不回来,也能糊弄过去。

有了皇帝的前车之鉴,很长一段时间,源澄觉得拓跋启,也只是对中原文化好奇罢了,但渐渐地,他会拿出一些书卷,让他讲学,解疑释惑。

那里面有经文典籍,还有治国之理,源澄不禁诧异,在交流的过程中,他才发现拓跋启,似乎是真心地喜欢中原文化。

源澄不禁有些犹豫,如果这个时候,他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必然受到拓跋启的赏识,日后,或将成为他手下一大助力。

但是,拓跋启是皇世子,即是太子,他早晚要继位,古今内外,王朝危机时刻之一,就是皇帝驾崩,新帝继位。

黛国皇帝子嗣众多,不过本人尚在壮年,所以,继位事宜还不足以提上日程,但源澄即成为皇世子的先马,也就已经有半只脚,踏入了拓跋启的阵营,即便日后再想倒戈,恐怕也入不了别人的眼。

最终,源澄还是决定,不去蹚这混水,释书的时候,最多只会解释字面意思,至于圣人们的深意,就要靠拓跋启自己去悟了。

在拓跋启面前,毕恭毕敬,恪守君臣之礼,很少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而在拓跋启心中,他应该就是个不通国事的文人,所以,才会把寻找新鲜玩意这样的事情,交付于他吧……

虽然只是小事,源澄也不辱使命,一待就是半个月,只要有新的商队达到驿站,他就会立刻去“看货”,今天也是如此,而他要看的就是秦叔带来的货品。

秦叔和格桑熟识,格桑说明了来意后,秦叔就让大伙将东西都拿了出来,铺开在驿馆的大厅里。

就在在源澄,跟秦叔讨论货品的时候,悕雪出现在了二楼。

……

源澄和悕雪四目相对,气氛紧张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源澄跑得太急,还在微微喘气,但悕雪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什么。

“你……是姑娘?”说话的人是源澄。

在楼下的时候,源澄只能看到悕雪肩膀以上的位置,悕雪虽是女子,但因为刚进城,她身上穿的还是之前,在外赶路的商人服饰,那种衣服,没有明显的男女之别。

而且,悕雪也不像胡人女子,喜欢盘发,在乌兰时,她或还用簪,但这一路,她一直都是随意地,将头发束成一股,如果要说,与她在启封镇时,男扮女装时的发式更为接近。

悕雪被吓得不轻,她捂着脸,任源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看着眼前之人的眉头,渐渐拧成一股,眼中的怒意越来越深。

“陶姑娘!你没事吧?”秦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源澄闻声,也转过头去,本来,他都没再看着悕雪了,然而,听到了那个“陶”字后,他的目光又猛地回到了悕雪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源澄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听到秦叔的声音,悕雪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面对源澄的质问时,也渐渐缓过神来。

她是陶悕雪,不是司马霁,她是女子,不是男子……悕雪在心中默念。

其实,悕雪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但为了扭转局势,她必须竭尽所能,压制住不安的情绪,并且有意放长了语调,缓缓开口:

“这位公子,没有人告诉过你,未经允许,擅闯他人房间,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