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何渡
作者:王衣白 | 分类:古言 | 字数:16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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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坚冰倏流水
那时候,悕雪忧心于,司马澄手握她入宫时的秘密,而且日后,她与司马澄应该也不会常见了,所以才顾不了太多,一心只想着跟要他套近乎。
到了后来,事情有变,悕雪自认为和司马澄的亲近,更似,甚至超过从前,所以此事,悕雪自己差点都忘记了,没想到司马澄居然还记得。
然而,诧异之余,悕雪的心中更是五位杂陈,嗓子也跟着有些发涩。
悕雪看着远方,目之所及之处,已有草木开始枯黄,就因为司马澄的一句话,刚才还欣喜于碧空暖意,转眼间,她却忽然开始,感怀秋日的凋零之殇。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悕雪吞吞吐吐的应答,那声音就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那个时候……你……你还没入宫……吾与你,自然是兄弟……”言语略显喑哑。
悕雪的话,就如同干瘪的落叶一般,即便落下,发出的响动也几乎是微不可察。
一时没听到司马澄的应声,悕雪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旧事,就应该让它随风而去,今时不同往日,她与司马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悕雪昂首挺立,将双手置于身后,转过身准备往殿中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悕雪的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不仅是悕雪呆住了,就连伸手的司马澄也呆住了。
听到悕雪的话,司马澄觉得她话中有话,多半是在指那日之事,他一时有些晃神,正想着要如何解释,但转头看见悕雪要走,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悕雪走了,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情急之下,才突然做出了如此失态的举动。
司马澄的手比想象中的更凉,悕雪也不禁颤抖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便下意识地开始挣扎,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凭什么,就这样被司马澄牵着走。
不仅仅是内心,现在就连行动都不能自由了。
“陛下……请留步。“司马澄少见地结巴了一下。
司马澄依旧没有松手,悕雪只觉得眼前一片湿润,她赶忙仰起头,强忍住情绪,不想让眼泪流下。
过了一会儿,悕雪不再挣扎,她压低了声音,努力掩盖住因为委屈,而带来的音色变化。
“你放开吾……“悕雪用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平日,悕雪的双手总隐藏于宽袖之下,若不是今日,司马澄都不知道,悕雪竟然这般柔弱无骨。
握住悕雪的手腕,司马澄愣了一下,如此的洁白纤细,好像轻轻用力,就会断了似的,目光中,竟不自觉地显露一分怜爱之色,还有些舍不得放手。
手腕仍旧被司马澄抓着,悕雪心中的憋屈渐渐变成了气恼,怒火烧尽了惆怅的思绪,司马澄如此,便已经是在挑战她帝王的威严了,悕雪也顾不了那么多,她猛地转过头,对司马澄怒斥道:
“司马澄,吾命令你,放开吾!“悕雪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司马澄。
然而,司马澄就像没听到似的,他不为之所动,面对悕雪的气势汹汹,神色却愈发温雅柔和,目不转睛地看着悕雪。
如果说,悕雪是无坚不摧的利矛,那司马澄便是能容纳万物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此刻,若司马澄一脸淡漠,要和悕雪硬碰硬,有帝王的身份在,悕雪无所畏惧,但这种出其不意,甚至还是以柔克刚的招式,就是她最不擅长的类型。
不过,司马澄的柔软绝不仅是柔软,那柔软中,还带着蛊或,带着让人迷乱的意味,悕雪也快要陷进去了。
上一次,司马澄就是用了这样的法子,让悕雪丢盔弃甲,允了他重新入宫的请求。
反观这几日两人“冷战”,悕雪也算是受过了司马澄的冷漠,还有了刚进宫时“甜蜜期”做对比,因为这种落差感,这段时间,悕雪不时,还是对那个“亲近”的司马澄有所怀念。
司马澄的这招投其所好,一下子就戳中了悕雪的软肋,不一会儿,悕雪就瞥过眼,错开司马澄的目光,低下了头,想要藏住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
司马澄看着悕雪有些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身下,传来了一个的声音。
“吾不走,你放开……”悕雪稍微动了动胳膊,语气软了许对。
司马澄瞳孔微张,他回过神来,赶忙放开了悕雪的手,后退一步,跪在了悕雪面前。
“司马澄冒犯陛下,请陛下恕罪。”
司马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惊慌,好像从伸手那一刻开始,他的行为就已经超出自己的控制了。
悕雪看着被司马澄抓住的手腕,上面还残留的几分凉意,她微微怔住,心里竟莫名升起一股失落之感,许久,她才缓缓开口。
“咳咳”悕雪面露窘态,“吾原来说过,吾不喜欢肢体接触……”
或许是这份失落之感,让悕雪有些底气不足,再加上委屈、羞愤等情绪的交织,此刻,她的话听上去反而带着女子特有的娇嗔。
“在下知罪。”司马澄的声音愈发低沉。
“你……”悕雪抬起手。
如果可以,悕雪倒真想治司马澄一个什么罪,然而,她刚有了这个想法,她的脑海中却先一步,浮现出刚才司马澄柔情似水的面庞。
悕雪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禁身躯一震,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司马澄作为侍读,在政事方面发挥的作用,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职责,而且还有慕容倾,现在,她也算是有求于司马澄了。
“罢了,下不为例。“悕雪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手腕也引于宽袖之下。
“谢陛下——”司马澄俯身叩首
悕雪看着司马澄,不禁眉头微蹙,觉得自己好像就拿他束手无策似的,最后干脆转头看着别处,眼不见为净。
因为刚才的事情,此刻,悕雪面对司马澄,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刚才司马澄不让她走,而现在,自己留下来了,司马澄却又迟迟没有开口,悕雪有些站立难安。
“你……还要说什么?”悕雪目视远方,故作轻松。
“慕容公主一事,无论陛下是有心,还是无意,在下都是受益者,在下本应为陛下分忧,却因此给陛下带来了不便,还不曾察觉,臣罪责难贷”
司马澄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