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何渡
作者:王衣白 | 分类:古言 | 字数:16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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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惟怜一灯影
可能是悕雪的说辞来得突然,也可能是司马昀,第一次听到这种玄而又玄的说法,他一时无话可说,毕竟天意之事,他也不可能参透其中。
过了一会儿,司马昀便朝悕雪俯身拱手,恭敬地说道:
“今日听陛下一言,胜府中读书数月,阿昀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遵循陛下的旨意,虚心向沈大人求教,耐心帮慕容公子习得。”
悕雪也没想到,这种“胡说八道”说法竟然就治住了司马昀的好奇心,不过有了刚才的经验,她也知道,司马昀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说一不定转头,又蹦出个什么主意,悕雪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见她摆摆手,应声道:
“行了,起来吧……“悕雪沉着脸,故作镇定,生怕被司马昀看出端倪。
而后,悕雪就看着司马昀真的转过身,在软榻旁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了书本,一脸专注地看读了起来。
悕雪将信将疑,看了一会儿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案前,润好了笔墨,正准备誊抄时,忽然又听到,司马昀冷不丁地小声说了一句。
“不过,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是有什么的……“
悕雪猛地抬起头,见司马昀正掩面嬉笑,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她刚想要开口,但见司马昀依然低着头,目光停留在书页上,悕雪不禁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司马昀刚才的话,似乎更是在喃喃自语。最后,悕雪欲言又止,面上露出无奈地神色,朝她这个可爱的皇兄笑了笑,然后,终于提起了笔。
当日下午的后半,悕雪去御书房的正殿和朝臣议政,司马昀则请辞去找慕容倾,待议政结束,再同司马澄一同回府。
不过,因为有了司马昀这个小插曲,悕雪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司马澄完全的置之不理,虽是无心,但还是会不免多看他两眼。
也不知是因为之前的漠视,还是今日的心绪波动,一场议政下来,悕雪注意到,司马澄只是寥寥数语,虽然神色还如往常一样,但曾在某一瞬,两人无意对上了眼。
虽然很快便错开了,但看到四目相对之时,悕雪从司马澄深邃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几分幽怨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责怪她的似的,这让悕雪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悕雪似乎还是有些赌气,她转念一想,觉得即便司马澄是在向自己示好,事情一码归一码,况且,两人只是君臣的话,也是司马澄自己说。
而且至此,关于这件事,司马澄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若不是无意听到司马昀说起,悕雪也不会知道,这几本书册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悕雪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言而总之,关于司马澄这次的举动,她一句决定,要按照替君分忧来处理了。
不过,司马澄既然替自己分了忧,那么作为君主,悕雪也觉得,自己应该有君主的姿态,也不应该过分计较那几句说辞,况且司马澄之言,本就毫无失格之处。
等到议政结束,悕雪和几人走出御书房,正好,司马昀就带着慕容倾,朝这边走来。
看到慕容倾前来,原本神色肃穆的悕雪,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还主动迎了上去。
众人相见,卢翊之与安玥之,司马昀与慕容倾,双方相互问候,司马昀主动开口,几人便闲聊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还变得十分融洽。
安玥之鲜少出入宫廷,之前,跟慕容倾并不熟识,而如今相遇,两人一见如故。
悕雪在一旁看着,十分满意,便顺势邀请安玥之常出入宫廷,再加上他常常在京城中走访,有空也可以带慕容倾到街上走走。
在此期间,司马澄一直没有说话,或许是他平常就寡言少语,悕雪和众人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慕容倾在一旁,却看得十分真切。
司马澄总是装作不经意,目光却只在悕雪身上打转,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嘴唇紧抿,眼中始终带着淡淡的愁云。
通过这段和司马澄的相处,慕容倾对他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就像之前他觉得,只要不扯到悕雪,两人可能成为挚友一样,在璟王府,司马澄对他尽心尽力,对司马昀的“捣乱“,其实也颇具耐心。
慕容倾看在眼里,他觉得司马澄面冷,但并不代表他心冷,或许他只是不太擅于表达情感方面的事情,况且男子之间,有些话本就不用说出口。
过去,慕容倾学习中原文化,只是依靠自己满腔的兴趣,读着被中原商队丢弃不用的书籍,听悕雪和卫铄讲讲奇闻异事,在治国理政方面,从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但这一次,虽然开始只是一时兴起,但因为遇到了良师,慕容倾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就像久旱逢甘霖的树苗,拼命地吸收各中原知识,以及汉文化的养分。
渐渐的,慕容倾对于自己的未来,对于乌兰的未来,看得愈加明朗,正是因为在其中,愈发得如鱼得水,他的心境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过去,慕容倾曾把悕雪看作,自己生命中唯一孤灯,他害怕失去她,想要牢牢地抓住她,守护她。
但如今,也是因为悕雪,慕容倾结识司马澄、司马昀以及更多,他们帮助慕容倾,找到了他人生的方向,让他的未来有了很多的光点。
如此一来,慕容倾也可以彻底释怀,悕雪依旧是他生命中的光,但再不是那个,要牢牢抓住不放,只能照耀他一人的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悕雪有,司马澄也有,悕雪曾经照亮了他的心田,慕容倾也希望今后,自己有机会,也能替他亲爱的“悕姐姐“照亮她未来的漫漫长路。
而就在眼下,慕容倾或许可以帮到悕雪的,就是司马澄之事。
慕容倾固然对司马澄心怀感激,但站在弟弟的角度,若想让他就这么轻易地,将最珍视的姐姐交到司马澄手中,慕容倾觉得,可能太便宜了他。
至少现在,司马澄还算不上一个“好姐夫“,就性子方面,便总讨得悕雪不开心。
况且,再加上两人现在的身份,司马璟、悕雪肯定还有所顾虑,慕容倾也不可能如此草率,就将悕雪的大秘密样捅给司马澄。
所以,在这最后的时间中,慕容倾可以推波助澜,冲当两人的桥梁,但至于最后结果究竟怎样,还要看两人造化。
于是,待四人离开之后,悕雪和慕容倾驻足远望,过了一会儿,慕容倾不禁转过头,对悕雪问道:
“陛下,澄殿下今天好像不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