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潼收拾好自己，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慕卓西正单手抄在裤袋里，靠在车旁边抽烟。

见到林千潼出来，仿佛是有感应似的，他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来，隔着一条街，注视着林千潼。

慕卓西黑眸微眯，见林千潼今天的穿着，眼神变得探究玩味了起来，惊得林千潼浑身一哆嗦。

壮着胆子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的走过去，林千潼没有看慕卓西一眼，直接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怕吗？

当然怕，即使是经历了这么多次，但每次看到那个男人眯起眼睛，漏出那样危险的目光，还是会忍不住浑身颤抖。

因为每一次见到他，都是一种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并且，她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躲，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承受······

骄傲如她，也曾经想到过寻死，也这样做过，但是每次都会被慕卓西救回来。

久而久之，她也想明白了，他要的无非就是折磨自己来获得快乐，那还不如顺从他，至少顺从他，能少吃点苦头。

等到有一天他玩儿腻味了，无论是放了她还是杀了她，也都算是解脱。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重新接触到凌予峥。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看见凌予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它还会跳动。

片刻之后，慕卓西抽完烟，也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撑着脑袋，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千潼。

林千潼不明所以，但也没心思理他，面无表情的靠在座椅的后背上，视线透过挡风玻璃，投向远方。

她今天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海藻般的卷发披散在肩上，脸上没有化任何的妆容，看起来反倒比平日里，更加的···美？

就像慕卓西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个高傲的林家大小姐，站在人群中，永远昂首挺胸的，丝毫不知道，她已经被她最信任的哥哥嫂子给卖了。

“哟！换风格了？”

慕卓西凑上前，捏住林千潼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她的脸，眸色幽深，如他这个人一样，望不见底。

林千潼任凭他掐着自己，不疾不徐的对上他的视线，眼底却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在面对慕卓西的时候，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痛觉的木头······

“因为那个姓凌的？”

慕卓西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突然皱起眉，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

林千潼垂下眼睛，视线看向别处，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是因为他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好久没有穿这样的裙子了，因为药物的作用，她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暗沉，不得已每天化精致的妆容去遮盖，有的时候看到镜子中的那张脸，她自己都觉得恍惚。

车厢里安静的很，慕卓西阴测测的笑了笑。

手上的力道加大，他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倾身覆上了林千潼的唇。

对比于慕卓西的疯狂，林千潼不主动，不拒绝，不反应，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木然的坐在那里。

唯一有一些不同的，就是在重遇凌予峥以后，她开始觉得慕卓西···恶心。

这样想着，胃里面突然传出来一阵难受，她猛的推开慕卓西，捂着嘴巴干呕了起来。

看着趴在座位上，狂呕不止的林千潼，慕卓西先是错愕，然后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将林千潼捞了起来，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座椅上。

“怎么着？跟旧情人才在一起几天，这么快就开始嫌弃我了？”

“啪”的一声响，林千潼的头扭向一边，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手指印，在她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

她并不意外，似乎这已经是家常便饭，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而她的样子，也似乎点燃了慕卓西的怒火，不耐烦的又回手扇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比刚刚那一巴掌还重，林千潼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应该也崩裂了，有一股铁锈味道，直往嘴里钻。

“呵······”

林千潼越是不在意，慕卓西就越是疯狂。

他原本以为，林千潼对所有男人都是这样，所以便习惯了她的冷漠与疏离，没有想到，她之所以冷漠疏离，不过是因为她把热情，都给了凌予峥！

“你以为你换个衣服，姓凌的就会像从前一样继续跟你在一起？醒醒吧！你打心底里就应该认清楚，你呆在他身边也有几个月了，他碰过你吗？要是他真的心里还有一点点你的位置，就不会大半夜的跑到医院去，陪他那个小女朋友！你！已经！脏了！”

慕卓西掐着林千潼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她，最后那几个字，他刻意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而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林千潼先是怔愣了一下，忽然嗤笑了起来。

有红色的鲜血，顺着她开裂的嘴角渗出来，趁得她整个人有一种凄惨绝望的美。

慕卓西皱起眉头，盯着她不说话。

林千潼只是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良久，才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我为什么脏？那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宁愿跟在凌予峥的屁股后面，哪怕他不愿意回头看我，也不想呆在你这样的变态身边，你的一切都让我恶心，比起跟你牵扯在一起，我宁愿去死——咳咳——”

林千潼说着说着，掐在脖子上的手突然收紧，她咳嗽了两声，慕卓西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一双手越收越紧，眼神里写满了疯狂。

林千潼也不挣扎，反而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如果真的被他掐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可是慕卓西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她，在她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猛地一下松开了手。

林千潼一边趴在椅子上大口的喘气，一边笑，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不管是身体还是生死，都不由她决定的处境······

*

慕卓西对于林千潼的折磨持续了几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林千潼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已经碎了。

不过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哪怕再难受，也会马上穿好衣服离开，可今天当她来到沙发旁，抓起自己来的时候所穿的那条纯白色连衣裙的时候，才发现早已经被慕卓西扯成了几块碎布。

她有些气恼的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慕卓西，发现慕卓西也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种衣服不适合你。”

慕卓西的神色慵懒，连带着声音也有一抹难得的柔和。

慕卓西习惯在每一次之前，先给自己和林千潼都来上一支，在虚幻中，他们就像两个没有思想的动物，只为最原始的欲望而沉沦，一直到彼此都筋疲力尽，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在你的心目中，我适合不穿衣服吧。”

林千潼看也不看他，在酒店的浴室里找了一件浴袍，将腰带收紧，随意清理了一下。

原本准备推门就走的，但是想了想又转头走回了床边，从慕卓西的西装外套里，掏出那个黑色的匣子。

慕卓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躺在床上看着她笑，也不阻止。

“看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为了留住凌予峥，开始不择手段了，够狠心，我早就说过，我们是一类人。”

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样的只自私的为了自己而已。

他给林千潼药，都是严格控制了数量的，一来这种东西很稀少，保质期也短，为了防止林千潼用这个自杀，所以配方都是严格控制，二来，他居然该死的想要多和她见几次面······

现在她拿这么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终于对凌予峥动手了。

至于动手的原因，大概跟他是一样的，既然得不到心，那就先把人留住。

没有理会慕卓西，林千潼裹着浴袍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就像以往的每一次结束之后一样。

她变了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凌予峥是最后一丝希望，她想要紧紧的抓住，不管是一起上岸还是一起沉入海底，都想要和他一起。

*

沈惟卿住了一周的医院，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凌予峥和沈惟卿就挤在窄小的病床上相拥而眠，但是两个人心里却甘之如饴。

彼此都知道，这一份平静和温暖，来之不易。

不知道是因为爱情的力量，还是江之涵的医术精湛，沈惟卿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脸色也相比较之前更加的红润有光泽。

今天是她住院的最后一天，凌予峥临时有事就没有过来，跟她约好了明天一早来医院接她出院。

陆思恒每天忙得没日没夜的，沈惟卿有些过意不去，几天前就跟他说过自己没事，让他别两头跑了，原本想要去江之涵的办公室，问问凌予峥上次身体检查的情况，结果却刚好碰上江之涵在忙，于是她只得乖乖的回到病房睡觉。

心情好，一整晚做的都是甜甜的梦。

第二天早上，沈惟卿起了个大早，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等着凌予峥出现。

可是她等啊等啊，从早上九点等到中午十二点多，那道熟悉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