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犹豫了一下，几次伸手都没有打开。

一方面，她有心理障碍。这不是她的东西，擅自开了锁已经很没素质了，要是再去看，那跟贼有什么区别？可是另一方便，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看吧，你不是觉得跟你有关么？既然跟你有关，为什么不能看。

看，还是不看……

姜莱很久都没有这么犹豫不决的时候了。五年的快节奏高密度生活，她早就养成了当机立断地习惯。

“哎，拿你怎么办才好。”

身后，一声悠悠的叹息传来，姜莱悬在半空的手一顿，慢慢的转过身子，果然看到叶檀就靠在门口。

“你没睡？”

“你在这我不舍得睡。”

“胡闹！”姜莱关了书柜的门，快步走到叶檀身边，扶着他就往屋里走。

“不想死就给我好好躺着。”

“好。”叶檀愉悦的含笑应下，乖乖的又躺了回去。任由姜莱粗暴的给他盖上被子。

“刚刚想问什么就问吧。”叶檀躺好之后，收了笑意，正色地看着姜莱。

要是他刚刚真的睡着了，姜莱打开了那个小箱子，他可就惨了。

“那天晚上，你没喝多，也不是情不自禁，是不是？”

虽然是在问，可句句肯定。越是肯定，姜莱就越害怕。因为她知道，叶檀宁愿冒着她怪罪他的风险，背锅瞒着她，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不，我就是情不自禁。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小莱，我会用我的一生来……”

“够了。”

哪怕叶檀再怎么用力的去掩饰，姜莱还是从他的微表情看出了端倪。

“叶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实话实说，要么，我和小玄再不会理你一句。你自己选。”

不是姜莱非要逼着叶檀说，而是她不想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她这次回来，就是想要理明白当年所有的事情。

“小莱，你这又何苦。”叶檀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骗她的。可是要是说出真相，那她得有多伤心啊。

“叶檀，你知道么？”姜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叶檀，想着在外面的那些日子。

“我用了五年时间，做了别人半辈子的事情，你知道我多累么？可是我不觉得累。我恨不能再努力一点，再快一点回来。对于我来说，弄清真相，比什么都重要。跟真相相比，我吃的那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明白么？”

“五年来，我每分钟都在做事，都在学东西。就连睡梦里，我都在背那些晦涩难懂的概念和术语。我把自己逼成这样，不是为了回来当傻子的。”

“叶檀，你要是不说，我真的会恨你的。比你之前让我相信的情难自控还要恨。”

叶檀幽深的眸子里，一片死寂。姜莱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在他的心头一下又一下的刺入。他能感觉到心脏在抽搐，在疼痛，在一片血色中，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知道这件事姜莱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好，我说。”

叶檀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将手递向姜莱。

就算事实残忍，至少他还在。

姜莱本不想理，可是看叶檀的脸色，似乎伸出手臂都费了好大的力气。她只好握住他的手，然后把椅子往前拉了一下。这样叶檀的胳膊就能放在床上了。

姜莱的体贴让叶檀心里多了一丝甜蜜。

“那晚，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否则你熬不过去。”

叶檀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有着深深的后怕和庆幸。

幸好……

“我被下了药？”姜莱敏感的猜到唯一的可能。

除了药，没有别的解释。

“是，而且那个药，只有一种解法。医院都无能为力。”

“是红颜，对么？”

红颜，几年以前最神奇的存在。即使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也是千金难求一粒。这种药的发明人不详，功效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最大的亮点就是服药者自己没有什么反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药。

而且据说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办法治疗，解药只能是顺应自然法则，阴阳互补。

那时候她还在医学院上学，第一次听说红颜是舍友从夜店听回来的。而第二次，是她的老师，有次跟他们聊天的时候说起的。

今天，是她第三次接触到红颜这个词。

“是。”叶檀这回不再隐瞒，老老实实的承认。

“说吧，是谁？”她清晰的记得，那晚她没有喝过任何东西，防的就是姜明山使坏。

不对，她喝了……

姜莱的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握着叶檀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等着叶檀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不要听，不要听。

她心里的声音一直在叫喊，潜意识的，她希望叶檀再骗她一次。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这一次，叶檀不准备再欺骗。他以为的保护，只是对她曾经受过的苦的不屑一顾。哪怕疼，哪怕冷，他都会陪着她。

“为什么，叶檀，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人都这样对我？为什么？”

姜莱的眼睛里，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她趴在床边，抱着叶檀的胳膊，大声哭了起来。

五年的时间，不管多苦多累，姜莱都咬着牙挺了过来，宁可流血流汗，都不掉眼泪。更没有在人前这么脆弱过。可是现在，她只想哭。她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她委屈的想要跑到那个人面前，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她？

叶檀坐了起来，把姜莱拉到自己的身边，抱着她，大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抚着，无声的安慰着她，告诉她，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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