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壹壹回到巴黎已经大半个月了，冬天的巴黎到处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着，这抹白白得刺眼，看久了时常会让人生出一种无力感，总觉得有什么要抓不住了……

与外面巴黎城一样白的还有外公的病房，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白色的墙……目之所及，与外面的颜色一致。

此时的她正呆呆地坐在医生办公室外，办公室半掩的门虚开着。沉重的语气穿过薄薄的木门进入她的耳朵，夏壹壹捂着嘴巴任泪水留下，偶尔一点水滴流到嘴巴里，感受到一股咸意。

办公室里，医生还在沉重地叙说着什么，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还是漏出一点东西，仅凭这点东西就够夏壹壹联想到了外公的结局。

夏壹壹没有发出声音，专注地听着医生的话语。

“这是第二份病危通知书，夏乔先生，您外公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希望你们能做好准备！”

“肝脏……移植……有人……”夏乔的声音有点低沉，夏壹壹听的不太清楚，但是医生的话却懂了。

“我知道你们有换肝脏的想法，虽然病情还没扩散，但说实在的，先不说你们找不找得到匹配的人，就算你们找到了，换了老人的肝脏他估计也挺不了几年，而且到时候会更痛苦。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了。”

“唉，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吧。”

夏壹壹没有推门，她看不见夏乔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在医生即将推开门出来时，她已经跑了回去。

生死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大难题，虽然最后人都会走上这条路，但是先离开的人对后人的影响总是那么让人痛心。

夏壹壹坐在病床旁，慢慢地抓着老人的手，病房里虽然有暖气，可是他的手仍然是有点凉……夏壹壹双手捂着面前的这只手，经过几天的输液，这只手上的青筋已全部染上了针头痕迹。虽然昨天已换了另一只手输液，但这只手伤的疤痕却没有轻易消掉，手指摸上去还有一种杂杂的粗糙感。

泪无声地滑落，滴在人手心里，如水花般瞬间就散开了……

“嗯，乖乖怎么哭了？”

夏外公醒来，入目就是外孙女抓着他的手默默流泪，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查看她。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乖乖了？”

夏外公着急地反抓着夏壹壹的手，眉眼里的关切骗不了人，然而，夏壹壹看到这样的外公心里更难过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故作委屈，“我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被吓醒了。”

“嗨，没事啊，乖乖别怕，有外公在呢！”夏外公闻言，又好笑又心疼地拍了拍夏壹壹的手，看着外孙女委委屈屈的模样，之前的情绪都没了，恨不得把这个宝贝外孙女放在手心里宠。

老人坐了起来，伸手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痕，将外孙女抱在了怀里，“没事啊，外公保护你……”

夏壹壹趴在老人怀里，没有说话，直到夏乔进来……

“怎么了？”夏乔推门进来，怔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形态，“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夏壹壹你怎么哭了？”

闻言，夏壹壹身子僵硬了下，胡乱擦了下脸，从老人怀里爬了起来，“没有，没有哭！”

夏乔看着她明显红肿的眼睛，也没戳破她，“既然没发生什么事，夏壹壹你就不要趴在外公身上了，小心压到外公。”

“夏乔哥哥，我没……”

夏壹壹想辩解，却看到对方立马毫不在意地转移了视线，走向了输液瓶，抬起手调了一下输液速度。

他没有看向她，也不想听自己解释。

意识到这一点后，夏壹壹突然就哑口了，她呆呆地看着夏乔的动作，等他走到旁边时还移开了位置让对方坐下。

“谢谢！”

“不，不客气……”夏壹壹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她已经感受到了对方刻意疏离的态度，却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自从她不打招呼地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夏壹壹恍惚地想着，为什么哥哥对她这么冷淡呢？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还需要化疗一段时间……外公你放心吧，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小小的肝脏手术不在话下。”

耳边是哥哥对外公的关心话语，沉静的声音给人极大的信心，夏壹壹恍惚中差点也信了……

“外公，我公司还有点事情，等晚一点再来看看你，您记得注意休息啊！”

“好好好，外公记住了。诶呦我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啊，好好工作不用担心啊！”

“好，那我走了。”

夏乔走了，就如进来时一样，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就这样径直地走了出去。

夏壹壹傻傻地盯着被关上的门，还是想不明白自己错哪了，竟然招地哥哥连一丝眼神都不愿分舍给她。

“壹壹？壹壹？！！”

“啊啊？怎么了！！！”夏外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壹壹这才回过神，茫然又迷惑地看着外公。

“盯这么久，门都要开出花儿来了。”夏外公笑着打趣着孙女，他拍了拍病床旁边的空位，“来，别傻站着了，和外公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