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莉嘉用微弱的声音回复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汤米从中听出些许愉悦的意味。

两人靠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一股等离子烧灼钛合金的味道，看来贵族小队之前经历的战斗绝非像她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丽贝卡也过来想帮他，急得几乎要跳脚，但无奈身高实在是不允许。“啧，矮有矮的好。”她最后只好如此嘟囔着。

他们走向医疗舱的大门。它们自动往两边分开。“艾莉，威特康将军在哪里？”汤米问道。

“哼！我不知道，你问他们俩吧，别问我。”艾莉语气带点酸味地说，“天天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斯巴达战士汤米？”

“啊？”汤米被她这番话说得瞠目结舌。

莉嘉和丽贝卡一高一矮，面面相觑。

“人工智障，你真的很臭屁喔。”丽贝卡不爽地反击道，莉嘉附和似地点点头。

“嘁，赛博矮子嘴巴多。”

“赛、赛博矮子？！”丽贝卡怒得咬牙切齿，拳头捏得死硬，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打人。

“咳...”汤米差点没忍住笑，引来丽贝卡的怒目而视。他故意板了板脸，用正经的语气问：“没时间玩了，艾莉，将军在哪？”

“在舰桥啦，在舰桥，真是的......”艾莉没好气地说，“但哈尔西博士严格命令不许斯巴达战士们乱跑。”

“我不接受平民的命令。”他说，“她也不例外。”他们从医疗舱出来迈步沿走廊离开，丽贝卡生着闷气，埋头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那倒也是。”艾莉说。

淡淡地弥漫在葛底斯堡号走廊里的白光，比起星盟用在它们飞船上的蓝光显得悦目多了。汤米很高兴自己的双脚再次稳稳地站在人类飞船的钢铁甲板上，尽管这条走廊的舱壁沾满了烟灰。

他们走进指挥官专用升降梯，丽贝卡敲了一下到舰桥的按钮。轻微的加速使他的双臂产生一阵剧痛，胸部的韧带突然鼓起来——但是他咬紧牙关不去理会。

莉嘉摸了摸他的胸口，像是这个动作能减轻他的疼痛一样。

丽贝卡盯着她的手，一边的眉头耸立起来。

走出升降梯门后，汤米停住脚步，先让莉嘉和丽贝卡去忙一阵子自己的事，然后他调整好状态，走进舰桥。

葛底斯堡号的舰桥状况实在令人揪心。前方的观察窗已被炸碎，目前换上了焊接的船身装甲板。三台监测器草草地安放在那个位置之上，凝固的结晶状血液覆盖了导航与操纵控制台。只有三个控制台亮着灯光：工程控制台、计算机状态指示台与监测控制台。

威特康将军、凯斯上校和士官长站在舰桥上，大概有十几名军官在这里忙碌着，努力把这里搞得像一个正常的舰桥——而通常这里需要配备三十名军官。汤米看到许多熟悉的身影，将军肯定是从无尚正义号那抽调了些军官来这。

“普莱斯上校。”威特康将军有些惊讶地说。

“长官。”他干脆利落地立正行了个军礼。

将军举止随意地回了个礼。“你情况怎么样，上校？”他问，“哈尔西博士告诉我你们康复要花上几天时间。”

“不碍事，长官。”他说。

哈尔西博士好像听到了这番话，她打开一个通讯频道，随后一个小视频图像在汤米的抬头显示器上跳出来。不论在哪里，她的眼镜都反射出橙色的环境光，使他看不见她的眼睛。

“汤米，我需要与你说几句。”

“我在舰桥与威特康将军商讨后续事宜，夫人。完事之后，我可以与你交谈。”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很好，在这一点你跟约翰一样固执。”通讯频道关闭了。

汤米觉得自己对她的态度实在有些傲慢——但这是她应得的。

“到这边来，孩子。”将军说。他的注意力转向一面干净的塑胶舱壁，那里点缀着许多星形与菱形符号，它们代表UNSC在这片太空区域的军事前哨。“我们的处境有些窘迫。”

他迈步走到将军与士官长身旁，与他们一起研究这张图表。“艾莉给我简要说了一下，长官。星盟知道了地球的方位，并正在采取行动，很可能准备进行一场大规模进攻。”

“恐怕那就是它们的根本目的。”威特康将军说，汤米注意到这个将军由于疲劳而出现了深深的眼圈。

“说得严重一点，我们几乎无法航行。尽管我们昼夜不停地在修复飞船，而且工程技术人员和星盟的工程师管够——顺带一提，那些星盟工程师真是效率惊人，我从未见过这么能干、不知疲劳的工程师，考虑到疲劳状况，他们至少顶得上三十名人类工程师——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需要一个太空停泊港提供修复的材料才能使受损的飞船具有战斗力。”

凯斯皱着眉头听完将军令人丧气的评估，补充道：“另一个难题是，我们在致远星获取的水晶在跃迁断层空间产生了很强的辐射，只要再被它照射几个钟头，就足以使大家毙命。

“但我们眼下却要依赖这个外星装置。它改变了跃迁断层空间的性质，这你也看到了。几分钟前我们还在那个混乱的跃迁断层空间中，现在航行到了这里，”凯斯围绕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而在正常情况下，这要花我们几天的时间。”

“我们试图再来一次快速跃迁，但这次却没有成功。所以我猜想上次超长距离的跃迁，可能是由于我们与星盟交战而导致跃迁断层空间的能量增加造成的。”将军说道，“无论如何，要是弄清了怎样使这个水晶起作用，我们的优势就会大大超过星盟。”

“我明白，长官。”

汤米审视着他们的方位——不能说这里完全处于蛮荒之中，但也差不多了。他注意到，在刚才凯斯画出的圈的内部有三个星系。

凯斯上校也在凝视着图表。他碰了碰其中一个星系的符号，统计资料展现在星系旁。他叹了口气。“这个星系在2530年被星盟变成了玻璃，因此我们不可能在那里找到援兵。至于另两个星系......”他摇摇头，“杳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