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二人骑在自行车上，有意无意的闲聊。

唐知知两手攥住蒋执的黑色棉衣布料，说：“蒋执，明天就是跨年了，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身侧的少年浅笑一下，“怎么，小同学要帮我实现新年愿望？”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随便问问。”

“我很俗的小同学，以前跨年压根没想过愿望什么的，但今年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唐知知的好奇心被引起。

蒋执的声音低沉慵懒：“因为今年有我想要，但可能得不到的东西啊。”

她微愣，随即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轻轻弯唇，嗓音软软的透着少许笑意：“原来执哥你也不是所说的那样，对艺考特别有信心，势在必得嘛。”

蒋执弯唇笑了笑，倒也没否认，清隽的面庞掠过丝丝寒风，沾上了些许凉意。

“小同学你可别取笑我了，不然你执哥我心里面啊，更没底。”

唐知知被他略带点口音的语气给逗乐了，嘴角咧开时，脸颊两侧有两只酒窝隐隐若现，凹陷的程度很浅，但让她看起来更乖了几分。

她用自己的话来安慰说：“其实蒋执，我不也快要保送考试了嘛，明面上我没什么事，但我心里面还是很担心的。”

“担心什么？”

“担心我会考不好。最近状态好像又跌下去了，遇上明明不算特别难的题，我居然下不了笔。”

女孩儿温软的声线里尽是低落的情绪。

“吱”的一下，蒋执将自行车停在了路边。

唐知知不明所以，还没待她出口问什么，蒋执便提起长腿下车，长身立玉的站在她跟前，一手扶住自行车的把手。

他的表情有点严肃，但并不令人感到害怕，唐知知微微仰着脖颈，就这样怔怔的望着他，等他开口。

大概对视了两三秒的样子，蒋执深邃的眼纂刻她的模样，沉声唤了她一声。

“知知。”

“？”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里溢出一丝丝笑意，“要不要喝奶茶？”

唐知知一愣，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实在没想到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按正常的流程下去，难道不应该是说一些很中听的话，安慰她要坚强吗？

蒋执假装没看见她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要奶茶不要，知知？”

“……要。”

“那你下车，跟我一块儿去买。”

“哦。”

唐知知敛下心头的失落，从后座上站起来，随着蒋执的脚步前往附近的奶茶店。

心情受了影响，她没功夫去选择喝哪种口味的奶茶，随意的点了一杯烧仙草，因为中杯和大杯只相差一块钱，容量却相差一大截，她就选择了大杯。

蒋执说了他请客，她自然没有再说转账之类的客套话。

点好奶茶以后，两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们谁也没开口，就这样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

唐知知不太开心，撇了撇嘴唇，打算掏出手机刷刷微博，却不料正在这时，坐在对面的男生忽然传来了声音。

“知知。”

“没必要。”

唐知知微怔，茫然的目光看着他。

蒋执两手交合放在桌子上，神情认真，语气难得正经的道：“这么快就忘记我之前和你说的？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你尽了全力，这点失望不算什么，往后一定还有机会。就像我，艺考只有一次机会，但我还可以借用高考考大学啊，拜知知你所赐，我的文化课有了很大的提升。”

“……”

说到最后，他翘起嘴角，撩起长臂在女孩儿头顶上拍了拍，力度很轻，似有似无的触感。

“你放心考试就好了，别多想。”

“一切有我在呢。”

唐知知怔怔的看着少年温和的面庞，落在大腿上的葱白指腹悄无声息的蜷缩了一下，听着他比平常还要温柔的语气，心头流进一抹异样的感觉，仿若冬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

这时，奶茶店店员的声音响来：“118号，两杯烧仙草！”

蒋执比她优先站起来，走到柜台取走奶茶，随后回身对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儿说：“走吧，该回家了。”

唐知知轻微的颤了颤睫羽，从鼻嗓间发出一个“嗯”字，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跟着少年的步伐，骑上自行车，同他一起回家。

-

当晚九点整。

唐知知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右手拙笔，低着头在奋力赶作业。

他们家离马路不远，听见车鸣声并不少见，在这里居住了好几个月，唐知知已经习惯了，但今天却异常安静。

今晚没有下雪，外头的空气清爽又干净，唐知知开着窗户，坐在窗户下面奋力做题。

时间慢慢流逝着，她终于把最难的那道答题算出来，把拾着签字笔的右手往外甩了甩，无意间的抬脸，看见了漆黑的天空上，皎洁的明月。

她神情恍惚了一瞬，低眸看向墙上的小贴纸。

上面的内容是——

【唐知知向清华冲鸭！！！】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倏然弯唇笑了一下。

突然间想到来自网络的一句话。

【低头有题，抬头有月，手中有笔，心中有梦。】

蒋执说得对，她没有必要在是否能在保送考试上考好这个问题上纠结和低落，只要尽力就好了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没有考好，就说明她准备得不够充分。

想通以后，唐知知重新低下脑袋，拙笔在草稿本上写写算算，这回的思路要清晰得多。

——

第二天，2015年12月31号，今晚跨年。

安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身为南方人的唐知知，在母亲的死亡凝视下，被迫穿上了秋衣，在校服外面加了件长款羽绒服，羽绒服很大，她脑袋很小，拉上拉链以后，走起路来特别像海洋馆里的企鹅，又乖又憨。

吃过早餐后，她接过母亲煮的鸡蛋，按照她的话，遇上蒋执以后给了他两颗，自己留了一颗。

这段路被雪花埋没，骑单车的话实属有一些困难，两人便拖着自行车，一同步行了一段路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