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机舱里还能见到夕阳西下，河谷里除了极点灯火外，四周早已经是一片昏暗。

鲁鸣的“波姬小丝号”进入翡翠河河谷后，就转向沿着河谷向下游也就是南向飞行。哪知道刚飞出不到两公里，前面空域就被地面的机枪拦成了一道火网。

“跟着我们掉头向北，航线和高度都不要擅自改变，千万不要乱动！”

无线电里鲁鸣的声音明显是在压着怒气，但还是非常冷静地立刻提醒着杨晓农。杨晓农回头往机舱里看了一眼，虽然没看着什么，但牛尔已经见到了他的转头。

牛尔先拍拍阿姿茉后背，告诉她没事，说这些枪弹并不是瞄准他们的飞机打的。又转身拍了拍霍野灵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去了驾驶舱。

穆姐县这个区域的平均海拔在一千六百米左右，最高山峰达到了三千四百米。所以原本这次航线的高度给他们设限在两千到四千米，但鲁鸣为了让牛尔等人看得更清楚，到了翡翠河河谷后，他就擅自把高度降到了不到一千米。

如果河谷中的武装力量真想把他们打下来，就像玩一样。

原本鲁鸣还想沿着河谷飞个往返来着。地面机枪的一顿乱射，他也只好掉头一百八十度，沿着河谷向北飞去。

“你不会自己作死，还把我们拉来给你陪葬吧！”

牛尔到了副驾驶位带上耳麦开口就猛怼鲁鸣。

鲁鸣却一扫刚才的怒气，嘿嘿嘿地直乐。

“放心，他们不会瞄准飞机打的。就是不让咱们在这个空域停留而已。不过，一定是又一伙民团重新控制了这段河道的武装力量……真没想到，还让你亲眼见到了这里的火力，这个弯绕的太值了！”

牛尔把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就往下看了几眼。

“这条河其实叫雾路河，全长只有两百三四十公里，河床下却几乎都是丰富的翡翠原生矿，这就是缅州最优质的翡翠最集中的地方。”

鲁鸣好像知道牛尔正在看下面的河谷一样，牛尔一边看，他就在无线电里一边解说着。

牛尔对鲁鸣拉自己进入宝石行业，以及过来看这个翡翠河的意图，心里已经大体明白个十之八九，却佯装不知。

他只想看看鲁鸣一步步怎么往下走，是否足够智勇，是否足够上路子。

全长只有两百多公里的翡翠河流域，原本就是在崇山峻岭的原始森林中。沿河两百多公里的两岸，只有一个小镇，叫帕敢镇。从帕敢镇去最近的城区也有七百多公里。还都是山区的便道，汽车也要走上三天。

直升机就是这里最便捷的交通和运输工具。

两架直升机沿着河道越往北飞，河道两侧越是山高林密，方圆几十百里见不到人烟。

远远见到一处河岸边果露着没有任何植被的方，鲁鸣的飞机开始缓缓下降。

“刚才我就是想让你见识一下这个河谷的武装势力，那边并不是我的地盘。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经营这么一小块地方。”

牛尔一下飞机，鲁鸣就主动走过来跟他解释。

鲁鸣现在这个地盘的状况，在牛尔的知识储备中只有一种情况可以相类比，那就是最原始的采金场。

河岸西侧只有七八间木屋围成了一个院落。院落的一侧，还有十几间用树枝搭建起来的简陋草棚。

大概有三四十人左右，都在用最简陋的工具在河道里及岸边挖石头。这些人的身边赫然都摆放着枪支弹药。

鲁鸣带着牛尔这几人转了一圈后，就来到一间木屋喝茶休息。一边闲聊着缅州的宝石生意，一边打趣地对牛尔说，“你今天买珠宝花了足有七八百万吧？如果用毛料自己找人加工，一百万都用不到。这就是公盘和私盘的差别，也是很多人冒险走私原石毛料的原因。”

鲁鸣的这句话验证了牛尔先前的判断，他却只是跟鲁鸣了解了下这方面的行情以及一些公盘的政策。

也就是两杯茶的功夫，几人重新登机。

临上飞机前，鲁鸣悄悄跟牛尔说道，“你的油箱里有几块小石头，到家后别忘了捞出来，否则你的副油箱就快报废了。”

从这里起飞后，牛尔的“水洛伊莎号”向西南方向的阿姿茉家飞。而鲁鸣的“波姬小丝号”则是向东南方向鲁鸣的大本营飞。

离家越近，牛尔就越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跟水洛伊莎联系了吗？”

阿姿茉自从飞机在河谷上空遇险后，除了牛尔在副驾驶位的时间外，跟牛尔几乎就是寸步不离。此时虽然机舱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就要到家的时刻，她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信息没回。打了电话，她关机了。”

阿姿茉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状态。就像水洛伊莎不过是贪玩，过一会儿就会给她回电话一样。

牛尔握了握阿姿茉的手。

“没事的。这次见到水洛伊莎，我觉得她已经长大了。”

牛尔嘴上安慰着阿姿茉，但他心里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

牛尔根本没顾得上副油箱里的那几块小石头。飞机一落地他就拉着阿姿茉快步向家走去。不出所料，水洛伊莎也给他俩留了一张纸条。

“我回神州了，去找歌舞团做舞蹈演员。”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连时间也没有，也是这么没头没尾的几个字。

在牛尔意料之中。

阿姿茉好像也没有感到意外。

“她身上有钱吗？”

“最多也就几百块。”

“马上给她转钱……”

“好，转多少？”

“先转五万八万的吧，至少别让她为钱担心。”

两人的这番对话，牛尔就像是个一家之主。

看着阿姿茉给水洛伊莎转完钱，牛尔问道：

“你准备留在这里等水洛伊莎，还是跟我去夷州？”

阿姿茉几乎都没走脑子就立刻说道：

“我担心水洛伊莎，以后很长时间里都不会原谅我。”

阿姿茉没有直接回答牛尔，却比直接回答更有分量。

“那就跟我去夷州吧，我在今天的路上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