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一白的回答，晚上的聚餐孟笙都没啥心情，随意填饱肚子就和孟爸孟妈离开了外婆家。

拒绝了孟妈说看电视的提议，她洗漱完就直接缩到自己的被窝里，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多，她立马打开扣扣，果然看到江一白亮起的头像。

她又重新读了一遍白天的对话，犹豫很久，还是回道，“你懂什么了？”

江一白坐在餐桌前，喜悦热络的气氛并不能打动他丝毫。麻木地结束了拜年聚餐，他也回了家里，坐在书桌前脑子里不自觉就想起群里那一张张的聊天记录。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都不会知道，一直和自己打游戏的网友，居然也认识朱勇奇！

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很小啊……

起先看到群里几张照片，他并没有在意，可吴冲后面的那句话倒是让他起了八卦的心思，却没想到这瓜是孟笙的。

他们俩的关系好，江一白是深知的，可他从没有想过已经到了这样热切的地步。聊天记录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的，但话语间的熟悉和默契就足以表明这种感情不是一天两天。

其实聊天的内容并不暧昧，可所聊的话题从学习到感情……

他不免得有些自嘲起来，自己究竟是有多无知，还一直觉得朱勇奇和自己在她心里是差不多的位置……

他和她从认识以来说过的话，都没有这一个月的聊天记录多。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比不上朱勇奇。

下意识点开孟笙的会话框，消息停留在他中午说的那句话，她没有回答，他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回答了。

朱勇奇应该在线，他们俩又在聊天了吧……

孟笙的回答正好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和他之前料想的差不多，就是问他那句话的意思。

他突然发觉自己根本看不懂孟笙，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尽管脑子里一团浆糊，可他回答地异常迅速，“懂很多啊。”

“比如朱勇奇对你来说很重要。”

末了，他又补充一条，“比如，我之前的行为有多傻。”

他迷惑性的第三句话让孟笙自动忽略前两句，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多，“什么行为很傻？”

盯着屏幕很久，江一白也没有移开视线，眼里的光也随着屏幕逐渐暗下去。

良久，安静的房间里才传来指尖触碰屏幕的声音，“告诉你他喜欢你。”

孟笙一直皱紧眉头盯着手机，她不想再逃避这件事，她必须要明白江一白到底在说什么。

于是一有回答，她便赶紧又问道，“这个为什么很傻？”

孟笙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因为江一白说的话真的让人很难理解。

看到她的回复，江一白指尖的动作还是顿了顿，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也许孟笙不是他想的这个样子，可是……

冷静对于他来说，真的好难……

因为他还来不及从这种纠结中明白过来，消息就已经发送出去。

“当然很傻。”

“说不定你一直都知道。”

……

孟笙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阅读理解能力，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明白江一白想要表达什么东西！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是真的被逼急了，这种完全不在一个次元的对话，真的太过糟心。

江一白又迟迟没有回复，实在没法，孟笙只好又将聊天记录重头读了一遍。倏地，她心里有了个隐隐的想法……

深呼吸好几口气，她才用键盘缓缓打出字来。

“你不会是觉得我一直都知道朱勇奇喜欢我吧？”

还有一句，她怎么也问不出口——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吧？

她不知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比起伤心难过，她更多的是寒心。哪怕江一白让她再失望再难受，她也从不会去怀疑他的人品，可他现在，倒先质疑起她的人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一白迟迟没有回复，孟笙确信他一定看到了，便又问道，“你就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虽然咄咄逼人很不好，可她今天要是不问清楚，这根刺就会一直在她心口插着。

这不同于感情更不同于学习，江一白怀疑的是她的本质，是她这么多年对自己最自信最满意的地方。

江一白的回复证明了孟笙的猜想，因为这一句说完，他很快就给了回复，是一串省略号。

就像不知道他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串省略号孟笙也不得解。可要是按照这个对话的气氛，他应该是想表达“无语”吧……

无语？

他有什么立场表示无语？

“你为什么不回答？”

也许是被气到，也许是知道说完这句话的后果，孟笙打字的手都在颤抖，“你就是觉得我是在吊着朱勇奇是吧？”

江一白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双目合上又睁开，说不出是无奈还是疲累。

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现在他只想跳过这个话题，可很明显，孟笙并不打算这样结束。

起先他还不知道孟笙为什么要紧紧揪住这个，直到看见刚传来的这句话才明白过来，在他刚刚转瞬即逝的冲动念头里，将孟笙看做了一个怎样的人。

可一想到她和朱勇奇的那些聊天，道歉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没有这么觉得。”

他的狡辩苍白无力，可却透着一股倔强。

死不承认对于江一白来说是最合算的回答，他既不用承认错误，也可以将这种想法扣在孟笙的脑袋上。

是你自己这么想，我可并没有这么说。

然而这于己最合算的话，却让另一方瞬间心冷——原来就算是太阳，也有不发光的那一天啊。

他可以为一个见过一面的女生写诗填词，可以楼上楼下去追寻她的踪迹，而面对自己，却连一个基本的道歉也不愿意去说……

按键上落下一滴水，从中缝间穿过，然后随着倾斜的角度流到边缘，又淌进原主手心里。

她忽然一点也都不生气，只是觉得心里酸涩，很酸很酸。这种酸意流到嘴角，就成了呜咽声，淌进眼角，就成了泪水。

可即便这样难受，她也不愿意再去逃避，哪怕是死刑，也要在今天结束。

牙关紧咬着以免抽泣的声音过大，眼泪模糊了视线，每打一个字就要擦一擦眼睛。

“那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这是她现在唯一想问的问题。

怎么也绕不开的话题让江一白很是烦躁，他不禁开始怀疑孟笙到底有没有脑子，难道看不出来他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吗？

她难道不知道，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吗？

长长吁出一口气，他缓缓地打完字，再点发送。

“不要再说这个了。”

“我很累。”

“我也不想再管你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