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然一梦
作者:大黄阿 | 分类:青春 | 字数: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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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赌约
江一白收到回信是在第二天晚自习。
他像往常一样,一下课就和一堆同学围在厕所那边。
如他所料,孟笙不过一会就从后门走出来,和她一起的,还有齐杨。
孟笙和齐杨一边说着一边往厕所走去,还没到门口,她就看见候在那里的江一白。
摸了摸在衣兜里的信,接着便拉着齐杨往江一白方向走去。
江一白看出她的意图,心里一阵得意。
心思微动,他稍稍往前几步,躲开他身旁嘈杂的好友们,问道,“有事?”
孟笙本准备直接将信递给他,但话还没出口,一旁的齐杨拉了拉她的胳膊。
“咋啦?”她问道。
齐杨指了指黑漆漆的厕所,“好像停电了。”
“应该不是吧,”她看了看旁边的男厕所,“可能是灯坏了。”
齐杨皱眉,“那怎么办啊?”
她还没回答,站在一旁的江一白可等不了了,他又问道,“大孟,你找我有事没?”
孟笙又循声看向江一白。
齐杨可就不高兴了,对着江一白恶狠狠地道,“谁是来找你的?!”
这人真是自作多情,她们就是单纯的路过这里而已,她想。
江一白双眼含笑,指着孟笙道,“她啊。”
受到两人灼灼视线的孟笙动了动嘴巴,而后看向齐杨,“我们去二栋那边上厕所就好了。”
齐杨表示这个提议可行,拉着孟笙就要离开,却发现她岿然不动。
信封的一角被她揉的不再锋利,心思转过几转,她才抬眼看向面前的人,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江猪,你等我一下。”
走廊上本就没有灯光,现在厕所里也是一片漆黑。
江一白甚至看不清她的脸,却还是精准地抓住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
那是他从未见过,为他而闪过的温柔目光。
他像是被蛊惑,只能点头说好。回神时,面前只有隔壁班那群吵闹的男生。
没再和好友们聚在一起,他双手插兜快步走到回廊。
回廊里自然也是没有灯的,所以很少有人会停在这,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罗马柱正好可以挡住不远处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孟笙和齐杨经过回廊时并没有注意,因为她是在厕所那边和他说让他等她,而且,他也不一定真的会等。
齐杨依旧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吐槽着自己破破烂烂的数学,可孟笙却什么也没听进去,满脑子只装着一件事。
江一白,真的会等她吗?
头顶处又传来熟悉的重量,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受到惊吓,自然也没有躲开。
江一白满意于她今晚的乖巧,像是要补偿什么一般,动作更加大胆,甚至动了动手指让她顺滑的头发毛躁起来。
原以为会得到她的愤怒,却没想到她今晚异常乖巧,眼里除了纳闷别无其他。
“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咽了咽口水,好让那句“你真的在等我”不再冒出来。
她这一系列的言行倒让江一白彻底迷惑了,他收回自己的手,道“你不是说让我等你吗?”
江一白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将等她这件事已经当做理所应当,她说让他等,他就等,即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说什么。
可毫无察觉的只是他,她只能移开视线以防止自己的情绪太过。
齐杨见两人这模样是要说很久的节奏,虽然感觉这会说话很不合时宜,但她还是说道,“孟笙,那我先回去了。”
她从内心的汪洋中起身,看着齐杨道,“好。”
齐杨走后,两人还是沉默了一会。
江一白一直在等着孟笙说事,结果她一句话也没有,也不看他,就盯着他身后看。
被她看得发毛,他也回头看了眼,啥也没有啊。
“大孟?”他试探性地打断她的呆滞。
“嗯。”她反应得极快,好像并没有发呆,一直都在等他说话一样。
“你不是说让我等你吗?”
虽然不懂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但现在的主要矛盾是,她找他有什么事。
“嗯,”孟笙也想起自己的意图,从口袋里抽出信封,“回信。”
江一白微惊,“这么快?”
她微微低眸,再抬眼便和平常没了差别。
“对啊,你不是催着我写给你吗?”
想到她说她一封信要写很久,又是草稿又是誊抄十分认真,掂量着手上并不薄的质感,他竟有些过意不去。
“也没有,”他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没让你这么快就回我,就是想让你写回信给我,不用这么快的。”
“不行!”她脾气可上来了,“要回信的话就得是这个速度。”
江一白小碎步跟上前面仰着脑袋大步流星的某人,眼神偷偷瞄向她。
不禁开始怀疑,他家大孟真的是狗狗属性吗?怎么一点也不温顺呢?
“还有!”
孟笙突然回头,惊得他向后微仰。
她竖起食指,满脸凶恶,“你的回信明天就得给我!”
这一刻,江一白无比后悔自己昨天催她写信的行径。
于是,他讨好得更加明显。
不仅保持自己的步伐与她一致,还刻意在语气里掺杂了委屈巴巴的可怜味道,“大孟,你别这样啊,我们好商量。”
她依旧恶狠狠,“不可能!”
看着她风一样钻进教室,江一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啊,希望今晚没有考试,好让他能把信写完。
孟笙一进门就赶紧将门关紧,伸手抚上自己狂跳的心脏,缓了会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很多人都说,想知道一个人在想什么,不是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怎么做。
就像自己当时确定江一白对高奚琳的感情,就是因为他一直为她写情诗,还在紧张的复习时间找到她的考场。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她自己。
尽管她现在见到江一白已经没有之前的感觉,她没有因为见到他而开心。但是从她答应写回信,或者更早,从她欣然接受他时隔很久的突然造访,她心里那个封闭许久的空间便再次为他打开。
不管她怎么自欺欺人,她的行为早就出卖了她。如果真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又怎么会因为记挂他的一句话,而以圣诞礼物为借口给他写信呢?
她还可笑地拉上她哥,好像在告诉所有人,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
其实她本可以继续这样假装下去,可他的回信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打破她筑起的粉饰太平。
因为他说他会心疼,所以她的心,真的就疼了。
她想着把信给他,以后就不写了。可当她看见站在人群中的他,心里生出一股不甘。
从她让他等她开始,她就在心里默默打了个赌,赌他会不会等她。
结果他不仅是等她,而且刻意为了等她而等她。
这一局,她赌赢了。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会心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