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主动提起自己与柏拓年的话题。令倪彩始料不及。

“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想知道吗？”柳晴问。看来她是想对倪彩说一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一定认真地听。你知道我不好问你的。”倪彩大部分时间说话都是诚恳得有些木讷的。

柳晴笑了笑说：“彩哥。要说你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你要想制造起浪漫。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

倪彩苦笑。

“可你有时候吧。确实让人着急。是你冷酷无情？其实谁也没有你热心。但是你说话吧。又经常这样，让人感觉你很远。”

“有吗？我自己都没有觉得。我是不愿为说话动脑筋。依着想的说。”倪彩自我解释。

“好了。你看看我。说自己呢，又忍不住说你了。别介意啊彩哥。”柳晴举杯示意与倪彩碰杯。倪彩轻轻地举杯相碰。

放下杯子，柳晴从倪彩对面站了起来。坐到倪彩做的长沙发上，与倪彩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

“柳总，这样坐显得暧昧吧？”这一次倒是倪彩率先打趣道。

“暧昧吗？那是你心里暧昧吧？我没有觉得。”

“我是说，别人看起来是。”

“有人会进来吗？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忘了这是中字1号店。你妹妹我说了算。”听柳晴说起妹妹一词儿，倪彩莫名地放心了。不知为什么？他从柳晴每一次看他的眼神中总能恍恍惚惚觉察一丝异样。即便是柳晴与柏拓年手拉手、手挽手时候，也是如此。

社会上有传言柳晴是交际花一类女子，倪彩当面听说时都会驳斥说者应该对柳晴放尊重一些。他人格担保柳晴绝非想象的交际花。或许柳晴的漂亮与杜娟的知性洒脱不同，也与宫雪霁的优雅端庄不一样。柳晴会在任何时候放出一道燕光。而且，柳晴懂得释放自己的魅力。但是，倪彩深知，这是一个内心中倾向思想洁癖的人。不是从柳晴百遍的香水中发觉，而是在柳晴的眼光中看出。柳晴是一个把思想隐藏在眼神后面的人。

柳晴说完，居然又贴近一点倪彩。而倪彩知道，自己一旦做出挪开身体的举动，会是对柳晴的冒犯。其实，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冒犯自尊往往比冒犯身体更加伤害人。除了那些把自尊当成商品的人，倪彩把直抒胸臆不撒谎看成自尊的第一要素。

柳晴笑着，一种没有嘲讽意味的笑，只有开心隐约浮现其中。她回头看倪彩时，呼吸的温度直扑倪彩侧面。倪彩只能自顾自地闻咖啡喝咖啡。

“彩哥。有时，我常常一个人想。倪彩究竟是怎样的人？”柳晴说。

“你早都把我评讲过了。算批讲吧。”倪彩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咖啡。

柳晴重重的在倪彩胳膊上拍了几下，就像妹妹对哥哥撒娇的感觉。

“小心眼儿。彩哥，你是小心眼儿。”

倪彩不想让这样他心里认为的尴尬无休止的持续下去，说：“说说你和柏拓年吧。”

“先说一件事。你说，在你眼中。我和柏拓年最亲昵的行为是什么？”柳晴突然这样问倪彩。这样问话甚至让倪彩这既像闺蜜间讨论私密情感的说话，又像再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我直接说吧。你知道，我爱好摄影。”倪彩说。

柳晴不解地问：“怎么说起摄影了？”

“哦。我习惯把我见到的场景在我眼里定格，把画面看成一副照片。你知道，照片是有语言的。”倪彩认真的讲解。

柳晴抬头看着天花板，心里在回味倪彩的话，很快她就明白了。缓缓点点头。

倪彩的余光看到柳晴的回应，就接着说：“在你和柏拓年同框的画面中，最能说明你俩关系的，莫过手挽手，并且柏拓年满心欢喜的手还搭在你手上。只不过，从摄影师角度来看。柏拓年入戏，而你，有摆拍嫌疑。我说的对吗？”

柳晴笑着说：“那你还问什么？”

“我担心你看错人。”

“从一开始我就看明白柏拓年了。要说吧。他也不算什么坏人。他本人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他把一切都用生意的眼光去看待。”

“不过，我看他对你像是认真的。”倪彩说。

柳晴站起来走到门口，开门对外面说一声可以拿吃的进来了。又回到倪彩对面坐下。“他对我呢。可以说是真的动了心。但是，他这个人连同他自己都有价码。你知道吗？”

倪彩一脸诧异地问：“自己都有价码？我可是真的不懂了。”

柳晴说：“彩哥，有时觉得你不该做生意。真的，你是什么乌七八糟都见过的人。”柳晴此刻是认真地看着倪彩的表情，似乎要捕捉他的细微表情流露出的内心。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继续说柏拓年。”

柳晴说：“柏拓年对你称呼哥。他可高兴了。悄悄对我说，倪彩变成我的彩哥。这样我们的合作就会对我更有力。”

倪彩听闻此言，只是无奈地说：“看来，柏拓年是骨子里的生意人。”

“还有更可笑的呢。怎么对你说，我都耻于张口。”柳晴低下头。不是羞，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态。

倪彩对人既会咄咄逼人，又懂大度谦让。“不好说就不要说了。你没有受到伤害就行。”

“伤害？柏拓年的伤害绝对不会有。你的伤害倒是有。”柳晴说这话语气中却没有责怪。

“我如果无意之中让你受到伤害。我自愿认罚。可以吗？”倪彩问。

柳晴听倪彩这么说，脸上竟然浮起一丝狡黠。充满善意和友意：“彩哥，你们和柏拓年在上海闹那么大的不愉快。你竟然都不通知我一下。”他看见倪彩想说什么。摆摆手接着说：“彩哥，你不要解释。”

“我是想你道歉。没有任何解释。”倪彩说。

柳晴点着头表示接受倪彩道歉，然后让道歉这一节迅速翻页，她接着说：“柏拓年在你们发生矛盾后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撤回了他想我的求爱。你知道吗？不。你能想象出来吗？”

倪彩又一次摇头。

“彩哥，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商人，这一点。我在花城就看穿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受伤害的。”柳晴说着，打开门让服务生进来摆放餐具。她一边等服务生摆餐具，一边踱来踱去。

服务生出门的一瞬，柳晴说：“不过，他在我身上算是亏损了。”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其人之多还其人之身。他在花城自以为是我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他有点得意忘形。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会不会容易犯错？”

“那是一定的。”

柳晴笑了：“所以他犯错了。并且他将追悔莫及。咱们后来开的那家凭爱咖啡就是那次柏拓年借给我的钱。”

“那他也是凭爱咖啡的股东了，或者说间接股东？”

“不是。所以，他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与任何人无关。并且，这与他也无关了。”

倪彩知道柳晴不便再多说了。他只是相信柳晴，她不会算计柏拓年。只能是柏拓年算计的公式用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