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首领回来了——”

“杀陈有亮——”

“……”

几成哀兵的大江旁系，等来了生的希望，涣发出了更加强大的战斗力。

“噗呲、噗呲”的砍杀声依旧在持续，人命依旧像是草芥般被人轻视。只是陈家军的士气在走底、樊家军的士气在上扬。

在陈部出动绝对主力的情况下，在陈部占据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上，两方二比一的战损比例，慢慢被改写成三比二、四比三、一比一。

“寨主，咱们撤吧！”中年书生无奈说出了这句话，“现在走，损失并不会比樊应天大太多，再拖下去对咱们就不利了。”

翻江龙的人在内围，死伤肯定要比陈有亮多上一些，差不多是杀敌七八百，死一千出头；也就是大约三比四的比例。

关健是翻江龙出来了，两方再打下去就是乱战，陈有亮的调度优势不复存在。陈有亮的兵力比他少了千余人，人数处在劣势。

从士气上说，陈有亮是从优势的一方掉下来，心理上会有落差、士气会走向低迷。翻江龙是从劣势的一方，把局势扳回，士气上愈发旺盛。

再从人员战力上来说，翻江龙的本部六百余加上大江上的旁系有两千多人，这些人的战力是不低于陈有亮的三千嫡系人马的。

翻江龙的六千洞庭湖部众，都是在熟悉的头领领导下，都是在默契的队友配合下。他们比及陈友亮的四千刚刚被杀了首领，强行吞并的部众，战力上肯定也要高出一个层次。

再打下去，陈有亮已经没有了优势，陈有亮即便气得咬牙切齿也已经回天乏术。他无奈吐出一个“撤”字，再也没力气说出其他话来。

这孩子生来气性就不好，要么山呼海啸地把火气发出来，要么就是气的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当、当、当——”的鸣金声，在陈军各船之上接连传出。

“陈有亮这孙子想跑——”

“龟儿子怕了——”

“弄死他们——”

“……”

人与动物有所不同，人也保留着一些兽性；比如，追逐猎物。一见对方想要开溜，无数樊江龙一方的部众，皆是欢呼、呐喊不已。

接战在第一线的陈军部众，则是乱成一团；跳到樊部船上的人，像是丧家之犬一般，一边拼命格挡着敌方的攻击、一边寻机想要跳回己方的船上。

他们中大部分人，最终不是被砍成肉酱、就是被迫束手投降。不过，在已经杀红了眼的樊部人马面前，束手投降者，能得生机者实在少之有少。

船上的陈军，有人拼命阻杀着跳到己方船上的樊部人马、有人扔下己方挠钩的同时，拼命地割着对方的挠钩绳索。

……

顺风而来的翻江龙，来得飞快，他抛下了所有人，直取陈有亮的旗舰；甚至追到了陈军撤退船只的队伍中间。

萎靡的陈有亮跳脚了，他大骂道：“给我做了樊应天。”

“寨主——”中年书生苦劝，被陈有亮置若罔闻。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陈有亮部很快重整士气，把翻江龙的本部包围在一起。

两方又一次短兵交接，这一次被围在其内的是翻江龙，他凛然不惧拿起一把六尺多长的长柄大刀，扬刀喊道：“跟我做了陈有亮——”

此时，翻江龙有本部四百余，被陈有亮部的两千多人围在中间。不过，翻江龙有千余大江之上的旧部正在赶来。

大江余部后，又有陈有亮负责在另一个方向夹攻的兵力，和一些落在后方的弱卒，拢共大约三千多人。落在最后的是樊部五千洞庭湖部众。

你追我赶之际，两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厮杀的难解难分。

翻江龙不依不饶，就是要逼着陈有亮跟他打乱战，就是要一鼓作气打死、打残陈有亮。

因为陈有亮的人都是直属，在排兵布阵和指挥调度上的优势，他翻江龙怎么也比不了。另外，直属和大江旁系中的精锐、死忠大量丧失；让翻江龙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挑大梁，与陈有亮进行二番战。

他以大量精锐为代价，换来让陈有亮中一次计，若是白白错失了良机，下一次死的很可能是他翻江龙。

所以，他亲自派人追来了，陈有亮是出于恼火也好、出于想要他的人头也罢，他都要缠住陈有亮一战将其打死、打残。

在对方四面围堵的情况下，翻江龙的直属很是享受了一轮狂风暴雨，几乎被压迫的抬不起头来。很快，大江旁系杀到，很快在内外冲杀之下，把陈有亮所部的包围圈打破。

你来我往的弩矢、箭雨、竹矛，让两方都是死伤惨重；披头撒发的陈有亮，扬刀喊道：“跟我去杀了翻江龙——”

若非被其他船只阻挡，他几乎想要顶着流矢直冲过去，亲自去接战。

翻江龙此时在上风口，他沉声道：“让咱们斗船的人全部上艨艟，把斗船全部腾出来，装满火油放火烧他们——”

艨艟之上，人员损失惨重，对短兵交接是非常不利的；用斗船火烧陈有亮，必然再一次打乱陈有亮的阵容。挥军掩杀也能在杀伤别人的同时，最大限度的保留己方的实力。

火油罐很快被扔上斗船，顺风从艨艟的缝隙中，飘向陈军船队；火箭落下，立时便是大火燃起。

陈军船队，不少人想要用竹竿把火船撑住，樊军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刚刚露出脑袋的陈军悍卒，很快被斩杀干净。

陈夫人苦劝道：“撤兵吧，夫君——”

“——”

“鸣金收兵，”眼见陈有亮闷声不响，陈夫人直接替陈有亮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江陵水寇的损失实在太大了，浑身浴血的马五跳上船劝道：“大当家，穷寇莫追，咱们只要干掉了他们落在后面的这些人，陈有亮就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嗯，”翻江龙点头道，“拦住他们，尽量迫降。”

陈有亮退了两次，士气已经丧尽；再要追他，反而容易逼得他狗急跳墙。翻江龙再追下去，即便打死了陈有亮，直属人马也会折损殆尽，以后也就没有余力领导、震慑洞庭湖诸多水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