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若两人。

沈安平感觉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这个人了。郭行健却似已看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旋即转向沈安平，伸出手：“您就是小齐常说的那位高人，沈先生吧。今天终于见着了，我是郭行健。”

沈安平有些走神，恍惚间竟然将“小齐”听成了“小琪”，难免尴尬。回过神来见对方手已经伸过来了，下意识也跟着伸手，同时回道：“郭警官您不用客气。其实我真不是什么高人，就是……偶尔的机会帮了点小忙而已。”

“那绝不是什么小忙。”郭行健深深地看了沈安平一眼。微微侧了下身子同时伸手指向房间里待客的沙发，“请坐。”

单人的沙发，并排的两张之间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茶几。出乎意料，齐昊楠没有选择另外的一张。而是走到另外一边，在靠墙的椅子上骑坐了下来。反坐着，双手枕在椅背上。

这样子，很是孩子气。郭行健却不去管他，问沈安平：“茶，还是咖啡？”

“我……呃，还是茶吧。”沈安平想说自己不需要。将出口时却又转变了过来。

“我也喜欢喝茶。”郭行健淡淡的笑着。从一旁的玻璃柜里取出包装，“不过，通常都是茶包。”

“对我来说，都一样。”沈安平笑着回道。这是句大实话，他可没有品茗的本事。茶叶对他来说，就是给本来的白水增加些滋味罢了。

听这句话，郭行健的眼角出现了明显的笑纹。他将泡好的茶送到沈安平的手边，然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南地北，什么都说。当然，也少不了对某些他想知道的询问。

沈安平听出来了，不过却是完全不在意。自己本就无所谓的秘密。而且，以对方的身份，想查档案轻而易举。所以，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确实，对于沈安平，郭行健已经有过一番调查了。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只是档案很简单。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于意外。是亲朋帮忙照顾抚养长大的，从小学到大学，没有得到过表彰也没有受过处分。现在春早时报实习——其实就是跑腿打杂。这样的“实习生”，报社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实习期满，九成九是要卷铺盖的。

然而，沈安平……真就这么简单吗？

郭行健觉着自己有些看不透了。他伸手扶了扶眼镜，刚想……忽然，紧闭的门被人敲响了。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毫不停歇，门外这人显然很是着急。着急到甚至来不及等到主人开门，直接就“破门而入”了。

是个道士。

齐昊楠几乎是一蹦三尺高，瞪眼怒道：“林嵩阳，你想做什么？”

闯进来的林嵩阳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道人，浓密的黒须垂挂在胸前。顶上挽住核桃大小的髻，上面还插了一枚玉簪。听齐昊楠如此喝问，一声冷笑，说道：“你没资格问，我也没必要与你说。”

齐昊楠脸都气红了，然而郭行健只一眼就将他的冲动给压了下来。在示意了齐昊楠稍安勿躁之后，郭行健转向林嵩阳，淡然问道：“那么我呢？”

“你自然是不同。”

林嵩阳出人意料的识时务。事实上，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郭行健。然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虽然态度依旧强硬，却是不敢再继续蛮横无理了。

这一点连沈安平也看出来了，投过来的目光难免带上了些许研究的意味。林嵩阳很不高兴，于是便问道：“你是谁？”

“是我专门请来的客人。”

回答的是郭行健，并且在几个字上特别的加了重音。

专门请来的客人……

林嵩阳颇有些意外，不过他却是知道，以郭行健的为人，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信口开河的。眼前这年轻人能让他如此看重，必然有其内在的原因。

正思忖间，忽的听见一阵电话铃声。是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齐昊楠恰好就在旁边，顺手拿起了电话。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才只听了一半，他的脸色就变了。

“你等等，过会儿再说。”说完这句话，齐昊楠直接用手掌握住电话的听筒——其实这是完全没必要的。办公桌上的这台电话是一台特殊的装备，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是不会向外扩散的。除了接电话的，旁的人哪怕离得再近也别想听到通话的人。

即便是如此，林嵩阳依然还是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郭行健暼了他一眼，开始下逐客令。

“抱歉，我这里有事。”

“我也有事。”林嵩阳强调，不过语气要比刚进门时明显要弱。

郭行健冷然：“公事还是私事？”

“这……”林嵩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以他对郭行健的了解，若是说“私事”，那就是不应该被拿到这“办公室”里来说的。但若是“公事”……既然是公事，那就必须要得公事公办走流程了。

虽然有些不甘，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林嵩阳悻悻：“这么说，我就出去等一会儿。等你空了，我就和你说你几句话，就几句话而已。”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偃旗息鼓。随着“砰”的一声，门关上的同时也将办公室的内外彻底隔绝。林嵩阳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心中的烦躁难以言喻。他这次来，是专门为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凌虚子！

在至阳门中，凌虚子是掌教师尊最钟爱的徒弟。然而，由于某些原因，与他实际关系最密切的，却是……

“这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现在又在哪里呢？”

林嵩阳心急如焚。他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了。其实，以他的养气功夫，原本不应该如此的。只不过前几日，凌虚子找了个借口下山。原本的目的地是滨海市，却是在半路下车来到了春早。理由是顺道办一些私事。

结果，却是把自己“办”在了这里。

事情究竟是怎样恶化到这一步的，林嵩阳不知道。他只期望自己还能来得及，在凌虚子彻底沦落之前还能够拉扯回来。

否则的话……

想到这里，林嵩阳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刚才出来的那扇门。门是禁闭着的，郭行健、齐昊楠和那个不知名的年轻人依然在其中。

他们在做或者是商议什么，林嵩阳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那不是多半，而且肯定与齐昊楠所接的电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