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归嬿瑿的话，阿娅是活不到今天的。

一般情况下，有这样体质的人是生不下来的，就算是生下来也没办法养活。然而幸运，或是不信是，阿娅遇到了归嬿瑿。

归嬿瑿将阿娅母亲的尸体剖开，将一个全身青紫的胎儿从其中取了出来。刚好，那是一个月破的晚上。大凶，风里都带着凛冽的寒意。

这样的情形，不用目睹，只要想想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然而最可怖的却还是——

“我被取出来的时候，身体其实已经开始腐烂了。”

已经开始腐烂了……

“然而你却是没死。”凌虚子咬着牙，声音略有些嘶哑。

“不能说没死，只不过是天生的灵体，魂魄不容易消散而已。”

阿娅声音清冷。已经开始腐烂的胎儿身体当然没法使用，所以后来，她是被归嬿瑿用一种特殊方法“养大”的。

等她长大了，就用上了归嬿瑿亲手制作的身体。并且还有了名字——阿娅。

“原来是傀儡啊。”凌虚子恍然，看了阿娅一眼，又加了一句，“果然是傀儡。”

一个词语，两种意思，凌虚子将自己的嘲讽之意表现的清清楚楚。阿娅却并不在意，淡然一笑，说道：“我那是没有选择。若是有选择的话，谁又愿意沦落呢？”

言外之意，凌虚子同样也听懂了。一双眉毛竖起，厉声喝道：“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娅摇头，接着问道，“怎么样，你对那件事情还有执念吗？”

那件事情，指的就是高仁。凌虚子之所以会到这个地方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这位师兄。然而现在，非但是没能做成任何事，反倒把自己也给陷了进去。

“你真不应该进这片小树林。”阿娅轻轻叹道。

凌虚子哼了一声，“人的一生，不应该做却做了事情太多了。”

“不是因为李子期吗？”阿娅问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句。

提到李子期，凌虚子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他之所以沦落到这步田地，全部是因为这个人的有意陷害。当初是一意孤行，发现时已经晚了。虽然凭借着恩师赐予的护身法宝能暂保平安。然而这平安却只是暂时的。

必须要想出解决的办法。若是时间拖长了，法宝也会失去效用。到时候，他就会变成与李子期一模一样的“怪物”。

到那时……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凌虚子只觉得遍体生寒。不仅仅是因为小树林，更重要的位于小树林中心位置的那座形如断剑的石碑。这个妖物会在所有见过它的人的心上留下烙印。带着这个烙印，即便是走到天涯海角。甚至被火箭发射上天，登陆月球、火星，也逃不出眼前这座小树林的范围。

然而——

“事情还未到绝望的时候。”阿娅的话意味深长。

凌虚子明知故问，“你是说……”

“对，就是他！”阿娅郑重点头。

凌虚子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刚才就是去找他的。可惜，他却不肯告诉那个关键人物的下落。”

居然还说是云游去了。凌虚子就算是再傻，也不会相信李子木会在这样的一根关键时候云游。

简直是荒唐。

听了这话，阿娅眉毛略皱，心中也有了“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的想法。然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却也是没有其他更多的选择了。轻叹一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今天去找的才是真正重要的人。”

凌虚子不笨，立时就醒悟了，“你的意思……”，说到这里立时就想到了，“有你这种想法的应该不止一个吧。”

所以，车祸事件真的不是偶然。

那么，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

有一点可以肯定，不是李子期。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受某件事的影响，他现在是被完全困住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无法离开小树林了。”阿娅若有所思，问道。

凌虚子点点头，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却变成了，“那么归嬿瑿呢？你一直跟在她身边，应该有所觉察吧。”

“我并未一直跟在她身边。”阿娅对这句话予以纠正。接着又道，“而且，她若是想做什么，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这里面的“任何人”，包括了她的那些女儿们。归嬿瑿面热心冷，所有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工具。所谓“女儿”只不过的工具的另一个别名而已。

“原来你也只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凌虚子冷笑道。

“都一样，区别在于是否能意识到而已。”阿娅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紧接着又道，“昨晚你是不是打过一个电话？”

凌虚子还在想阿娅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是被接下来的第二句给惊到了，下意识回道：“你是怎么……”

话说到一半就醒悟了，“原来你是在诈我。”

果然女人最会骗人，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阿娅淡然一笑，“你这么想其实也没错。不过，这世上漂亮的女人可不止我一个。而且——越老越精。”

最后四个字，简直就是已经把名字给报出来了。凌虚子原本想要反唇相讥，却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未出口的话直接给咽了回去。

盛明丽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甚至连这个三个字的名字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叫“盛明丽”的女人极有来历，在春早市甚至是整个苏省都是一个“能办成事”的人。

直到现在，凌虚子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与自己联系。目的不明，行为诡异。所说出来的话，更是奇怪到了极点。

“你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么？他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人了，甚至连鬼也不是。”沉吟良久，凌虚子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过去曾经是人，现在却是非人也非鬼。所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东西……

当然是有的，而且——

“这……东西还与归……有着很深的关系，她、她这次回来，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就是为了她。”

因为紧张，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阿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是犹疑。凌虚子更是震惊，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女人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重联系。

简直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