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了上来，带着酒水味道的恶臭让朱阳欣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

他的唇很烫，先是小心试探，随后变得肆无忌惮。直到朱阳欣忍无可忍，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那张精致的面具才暂且与她拉开一点点距离。

“呵呵。”

他轻拭过嘴唇，手指上残留着浅淡的血丝，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混杂在酒气之中。

“装不下去了吗？”

少城主的声音慵懒随性，带着狡黠的嘲弄。

朱阳欣不看他，也不说话。

他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伸手探入她腰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震。

朱阳欣心脏突突直跳，像是要直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的脑子有点晕，却又无比清醒，强忍着浑身不适，一点一点挪动。

因为紧张，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身体也隐隐颤抖着。

片刻之后，她摸到了枕头之下的硬物，那是她刚才提前藏匿好的匕首。

少城主拉开了她的衣襟，露出漂亮的锁骨，女子的香气与酒气交融，说不清到底是香还是臭。

下一瞬，一道寒光直冲少城主的脖颈而去。

朱阳欣已经可以想见到他错愕又愤恨的脸，他的鲜血会喷涌而出，落在她身上。也许他还有力气掐死自己，或者用别的方式反手杀了自己，但那不重要。只要这个人死了，就什么都不重要。

她只想要杀了他，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以他猝不及防的方式，亲手杀了他！

然而，意料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匕首还来不及触碰到她，朱阳欣就感觉手腕由一股巨大的力道扼制住，被死死扣在床上。

朱阳欣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人。

少城主嘴角依旧挂着讥诮的浅笑：“这就图穷匕见，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朱阳欣立即伸出另一只手，却根本不敌，匕首被夺了过去。男子随手一挥，只听“咚”的一声，刀锋扎进柱子里，剩下一半露在外面。

“你混蛋，你为什么不去死！”

朱阳欣尖叫。

她最终还是失手了，这样都没能杀掉他，巨大的委屈和屈辱感升上心头，让她眼底涌出泪光。

她要怎么办？到底怎样才能杀了他？

“想让我死，你尽管来。”

少城主将她双手扣住，锁在头顶，另一只手继续拉扯着她的衣衫。

“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

朱阳欣继续叫骂，她用所有能想到的话语，将对他的仇恨一股脑喊出来。可这样的叫喊根本不足以宣泄，世上没有任何词汇能准确描述出那种恨意，深入骨髓的恨意。

随着少城主的动作，她开始慌了。

光是看他一眼就足以让她恶心半天，更何况是此时的肌肤之亲。她不想与他有夫妻之实，一点都不想！

她奋力挣扎起来，力量相差太悬殊，她根本脱不开身，依旧被死死钳制着，眼睁睁看着那位紧贴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

她的叫喊声逐渐被哭声替代，感觉自己就要被拉下无底深渊。

“明赫，明赫！”

她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尽管并不知道明赫是谁。

不料，这时少城主怔愣在了原地，表情瞬间凝固。

他松开了朱阳欣的手，朱阳欣不明所以，噙着满眼泪水看他。

只见他将面具摘下来，露出过分锐利的眉眼，以及额头一角上鲜红的龟裂纹。

见到这张脸的瞬间，朱阳欣脑海中似有一层屏障碎裂开，关于明赫的记忆倾泻而出，填满所有空隙，让一切事件恢复成连续的整体。

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你是明赫……”

她的声音在颤抖。

他没有回答，微微一笑，然后俯身亲吻上了她的唇。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朱阳欣还是子央。

也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是少城主还是明赫。

她木讷地呆愣在原地，久久沉浸在震惊之中。

直到最后关头，她猛然回过神，用力推开眼前之人。

朱阳欣惊坐起，定睛看清楚，入目不是复古的宫殿，而是一间现代普普通通的民房。

她剧烈喘息着，脑袋有点晕，透过窗户看到朝阳将天空照亮，呈现出艳丽的色彩。

她单手支着头，闭上眼，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有许多事情一点一点从朱阳欣的记忆中冒了出来，比如辰安、阿雪、南昏晓对明赫的敌意，比如明赫每一次的沉默和欲言又止，比如南昏晓曾经对她说过的拘灵术法。

那才是真正的明赫吗？三危城少城主，心机深沉，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最最重要的是，他杀了子央和辰安的师父，把子央逼入绝境。

而自己的梦境，竟然让这么个恶魔活下来，还陪他一起狩梦疗伤。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咚咚。”

房门被轻轻叩响，辰安的声音传来：“小欣，你醒了吗？”

“嗯，你进来吧。”

辰安推门而入。

他一身现代装束，脸上褪去少年人的稚气，比梦中的辰安更显沉稳内敛。

辰安走到床头，刚要开口，朱阳欣就立即抱住他的脖子，让他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师兄。”

那一刻，属于子央的情感和记忆，似是早已悄无声息融入朱阳欣的意识之中，让她觉得——辰安还在，真好！

师父死了，辰安是子央仅剩的亲人。

“你回来了。”

辰安同样紧紧环抱住她，恨不能用尽所有力气，将眼前之人扣进自己的血肉里，再也不分离。但他又害怕会弄疼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克制着保持刚刚好的力道。

“我好想你。”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对朱阳欣说出这句话。

他亲爱的师妹回来了，这是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朱阳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将头靠在他身上，就像小时候师兄背着她回家的时候一样。

她脑子里不断闪现那张精致的面具，和他戏谑的笑意，同时还有失忆后的明赫，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觉得两人完全不像一个人，却又透露着隐秘的联系。

是那个疯子，明赫身体中的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