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将军……您是认为，厉收到的伤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启枫面色凝重，立刻反应过来了宋军行的意思。

“厉会受伤，这是一定的，即便是崇皇亲临，在面对有着你仙法加持的秘传一刀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只是这魔潮的反应，问题很大。”

宋军行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失去主帅，两名崇将被斩于马下，魔潮或许会阵脚大乱，被我们冲杀大半，但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退回楼兰，闭城不出。而且你可知道楼兰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吗？”

“楼兰的位置？古城楼兰不就……”

启枫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浑身上下的寒毛炸立，鸡皮疙瘩起了密密麻麻的一身。他的眼中透露着惊恐，试探的问了一句：

“将军的意思是，楼兰古城其实根本就不在卧龙峡的后面？！”

宋军行久久没有说话，长叹一声，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运筹帷幄的感觉。宋军行头微微仰起，似是在回忆过去：

“楼兰乃是西域北方的唯一重城，统御西域北境的一切事务，卧龙峡在哪里？不过是刚刚迈出华夏尚不足千里！那怎么可能是楼兰！”

说完这些话的宋军行有些无力的转过头，看着桌案上摇曳的火苗，语气也充满了无奈：

“我是经历过了悠悠岁月，自然知晓楼兰的具体情况，可是这些军中的后辈，莫说是他们，就是他们的爷爷的爷爷，也未曾亲眼见识过楼兰，这让他们如何判断？”

站在原地的启枫身体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了然的光，

“连起来了！连起来了！这下一起都解释的通了！”

“早在华夏神朝立国之前魔潮就已经爆发，那时候的古城楼兰就已经沦陷。后面直到太宗皇帝建立长城和朔北军，这才稳住颓势，可这时候即便是神朝的史官，也未必就对古城楼兰有多么深刻的了解。”

“宋军行是见识过古城楼兰的！所以他知道卧龙峡外面的那座城有蹊跷，所以才禁止文书上报朝廷，以免朝廷急功近利贸然下令出击！”

“只是怎么感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看着启枫明悟过来，宋军行长叹一声，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哲言：

“人就是这样，会被近在眼前的利益和贪婪的欲望冲昏头脑，失去理智。”

回过神来的启枫一愣，正准备细细品味宋军行话里的深意，宋军行突然回头，目光灼灼，但眼神却深邃的如同深渊。

“孩子，你觉得人这种生物怎么样？”

启枫再一次愣住了，他看着宋军行的眼睛，有些捉摸不透他跳脱的思维，但他那灼灼的目光却让人不想回避他的问题。

“人这种生物怎么样……”启枫的思维开始发散，无数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过，

“人这种生物是自私的、贪婪的、短视的……”

启枫的眼神里充满了灰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如果没有江倾雅的帮助，自己现在恐怕早已经被“自愿”退学，而王胖子他们那些窃取果实的人却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成果。

如果没有江倾雅，恐怕就连为他说一句公道话的周师兄也会被王胖子迁怒，无权无势的周师兄，想必未来的道路也会是一片黑暗，这都是“人”做的好事。

“但是……”

启枫的语气一转，眼神里亮起了倔强的、不服输的光，他抬起头，梗着脖子看着宋军行：

“但我相信人的善恶存于心中，人性中的恶是庞大的，肆意的，但我仍然愿意相信普通人朴素的美好。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我相信人性中的善总是大过于恶的！所以哪怕面对的是世间一切的不公，人性中一切的恶！即使我的不自量力只能让“天下大同”的黎明曙光早来哪怕一分一秒！”

宋军行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启枫也梗着脖子，眼眶微红。或许在现实的世界中他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被人拿捏的小人物，但起码让我在游戏中可以施展心中的正义，寻得一丝安宁吧。

“呵，天真的小子……”宋军行笑了一下，摆了摆手示意启枫出去，自己则坐会了桌案前面，手里拿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善总是大过与恶……”宋军行独自喃喃，久久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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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朔北军中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虽然宋军行禁止将此战的战报传回朝廷，但毕竟是打了胜仗，必要的庆祝还是少不了的。

之前被一起赶出中军大帐的前锋官和那群向来看不起粗鄙武夫、自视甚高的文书罕见的坐在了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互看不顺眼的模样。

酒过三巡，刚从京城被贬到朔北军担任主簿的王平这时候也喝的有些飘飘然了，他看着桌上的众人，胸中一口不快的郁气也顺势吐了出来：

“在座诸君！我王平今日心有不忿！不吐不快！”

看着众人的目光向他聚拢，王平端起酒杯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子啪的一下掷在桌上，语气愤愤：

“今日卧龙峡一战，朔北军的将士们、在座的诸位将军们，哪一个不是把脑袋系在腰上，为了他宋军行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可以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吗？可如今呢？他一句“不可上报朝廷”就把诸位的功劳都掩藏了起来！诸位，你们甘心吗？！”

“大将军自有自己的思量，这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一位武将摆摆手，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但没有说出来，想要揭过这个话题。

“他的思量？！”王平的声音猛地变大，语气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什么思量？是要用全军上下的功劳给那个祈枫做嫁衣裳吗？！”

原本气氛热烈的酒桌上顿时鸦雀无声，不少武将眼中的醉意同时消失了不少，眼神冷淡的看着王平，语气也有些冰冷：

“王主簿！你醉了！”

谁料王平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趁着酒劲更来劲了：

“哼！你们这些武夫都是宋军行的手下，自然跟他穿一条裤子！诸位文部的同僚，他拿着诸位用命换来的功劳为别人铺路，难道你们甘心？”

“放肆！”

桌上的武将一怒，顿时间铿锵的拔刀声此起彼伏，火光之下，在场武将的刀刃竟齐齐的出鞘了三寸。

“哼！”到了这一步，王平也冷静了一点，但碍于面子还是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