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没有······”佩兰笑道：“2奶奶不仅没找娘家哥嫂来理论，她娘家的嫂子······也就是咱们大奶奶的姐姐主动上门来问时，2奶奶都没说什么。兴许是觉得这样的事太没脸，不愿意给娘家人知道吧······”

“真亏2奶奶能咽得下这口气！”松萝大感诧异。

雪椿不由得沉默。

咽不下去又能怎样？当初鸿大爷何等的威风？处处都压着2爷1头，妻为夫纲，2奶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她不禁叹道：“原来，连2奶奶这么出身好、模样儿好、还会读书认字的女子，原来也有这么不如意的时候······”

3人沉默了1阵，忽听得前头有人笑骂道：“油溜的小蹄子们，我1眼错不见的功夫，就跑到阴凉地儿躲懒耍滑来了！还不给我快出来，2奶奶就要回去了，薛妈妈那里正找你们呢！”

原来是萧合环身边的大丫鬟青芝。

唬得3人连忙站起来，1边往外走，1边央告道：“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人去！主子要是问起来，你就替我们应下了吧，就说刚才您叫我去办别的事儿了，好不？我们仨每个人再多帮姐姐绣两条帕子，好姐姐，亲亲姐姐······”

“我要那么多帕子做什么使？”青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笑横了她们1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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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的病断断续续的又养了1阵子。

原先每到晚上时，老太君就会糊涂1阵子，心里想什么，口里就直接说了出来，常常会吓人1大跳。身边服侍的几个小丫鬟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稀里糊涂地陪送了小命儿，到了晚上，1个个都不大敢进屋里去。

林妈妈索性遣了旁人，自己服侍左右，穿衣喂药，无不尽心尽责。

太医们也是使劲了解数，何栎辉更是让太医尽意用药，不必吝惜，于是，种种珍稀难得的药材流水似的地往家里送，连9皇子妃都特意出宫来看了两次，邹氏等人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虽说是病去如抽丝，可这么精心的养着，1来2去，总算是拨云见日，天气渐渐的冷了，老太君的病症不仅不见沉重，还渐渐有了些起色。

“阿弥陀佛！”林妈妈红着眼眶道：“都说冬天对病人来说是个坎，到了这样的大时节，只要能不添病，那就是好的了！咱们老太君不仅没添病，还比从前更精神了些！阿弥陀佛，真真是菩萨保佑！”

邹氏也笑道：“老太君吉人天相，太医也说了，只要过了这个年，1开了春，阳气生发，这病也就能1天好过1天了。”

“是啊！”林妈妈喜得无可不可，连声夸赞何姝：“2小姐的功劳可不小！为了替老太君祈福，把京都大大小小的寺庙全拜过了，果然是孝感动天，保佑老太君平平安安，有惊无险地迈过这个坎去！”

何姝忙道：“哪里是我的功劳？太太和您才是连日辛苦了。还有大嫂子和2嫂子，也是忙里忙外，数日间消瘦了许多······”

“好了好了！”邹氏笑道：“又不是朝廷上表请功，何必如此推来让去的？眼下虽说病势松动了些，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大家再辛苦几天，把这个年平平稳稳地度过去再说。”

“是！”众人齐齐应声。

邹氏转头吩咐着常曦：“今年不同于往年，家里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伯爷和我的意思都是1动不如1静，过年也不必太铺张了，沐儿媳妇，你来裁度着办吧。”想了想，又道：“沛儿媳妇也帮你嫂子张罗张罗，有拿不定主意的，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就行了。”

萧合环只得答应下来，从此每天得到明远堂去1趟，帮着常曦采办东西、清点年物、调度仆妇、装点宅院······这1忙就忙到了腊月底。

翻过了年3十，又到了各家各户走亲访友、喝年酒的日子。

大年初2这天，常曦穿戴1新，去了枫叶胡同走娘家。

常家大房上下也是张灯结彩、气象1新，大奶奶、5奶奶领着柳氏迎了出来。

“你们是商量好的不成？你2姐前脚刚到，你后脚就跟着来了。”5奶奶的笑容十分明朗。

大奶奶笑道：“外头冷吧！先把斗篷脱了掸1掸雪珠，里间就暖和了。”

“4嫂呢？”常曦奇道。

大奶奶道：“你4嫂回娘家去了，路上不好走，你4哥也陪着去了，在家里住1天，立刻就赶回来。”

大奶奶、4奶奶、5奶奶等人都是远嫁，不方便走娘家。粗算起来，大奶奶她们都有45年不曾回过娘家了。

常曦不禁有些讪讪然。

5奶奶笑道：“家里可就等你了，快进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说话。”

从常曦进门的1刻起，柳氏的目光就1直落在常曦身上。

不同于在家时的轻巧装扮，今天的常曦穿了件华贵的玫瑰色云锦褙子，乌黑的青丝绾成单螺髻，几缕碎发用极小的水晶花钿固定住，从两侧归总到发髻上，左边斜插着1支青鸾红宝滴珠步摇，另1侧则簪了两朵比酒杯口略大1圈的并蒂海棠绒花，嫩黄的花蕊微微卷曲，全是用黄玉点缀而成，做工精巧至极，连叶片上的脉络都纤毫毕现，两3点晶莹的露珠缀在花叶间，新鲜得宛如刚从树枝上摘下来1般！

柳氏暗吸了1口凉气。

这样的好东西，从前她连见都没见过······比起直接插金戴银，反倒更透出几分与众不同的低调矜贵。

果然蕙质兰心······难怪母亲在家时常说，让自己多跟这位6姑姑亲近······

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常曦迎着柳氏的目光看过来，朝着她微微1笑，眼神中却透着淡淡的清冷之意。

莫名的，柳氏感到脸上1热，不自觉地偏过头去，避开常曦清亮的目光。

常曦也不以为意，跟着大奶奶和5奶奶进了堂屋。

正中地上点着1个松木炭盆，两侧都有地龙，烘得屋子里温暖如春，正中的墙上挂着1副《云闲图》，左右各1副对子，是大老爷常子敬的亲笔，底下1张红木雕彭祖增寿的长条案，正中间摆着2尺来高的紫檀木摆件，左边1只青花抱月瓶，右边是1架泼墨山水双面绣的小桌屏，两溜太师椅上都搭着簇新的大红柿蒂纹椅袱，4周是簇新的大红撒花帐幔，喜气盈盈又不失大方庄重。

常曦微感诧异。

大房把欠3房的几十万银子都还上了，自家的日子还能过得这么滋润？

难道······

她不由得往5奶奶身上看去。

只见5奶奶穿着1件大红绣云芝纹的妆花窄袖袄，下罩着杏黄色银鼠里子绫面裙，腰间缀着块水头极好的白玉宝莲纹噤步，粉面含春，双目明亮，嘴角噙着盈盈笑意，看上去雍容端庄，气色极好。看得出来，日子过得很丰足，再也不是从前1分钱掰成两半花的时候了。

是自己想岔了？

常曦怔仲了片刻。

“你看什么呢？”常晖笑问。

常曦回过神来，笑道：“我瞧着5嫂神气红润，倒比上次见面时更显得精神了。”

这原不过是1句很平常的问候之语，谁知道5奶奶却低了头含笑不语，耳根渐渐的红了。

大奶奶心中微动，有些不敢确信地问道：“弟妹，你是不是······”

5奶奶依旧低了头不说话。

众人忙都看向了常晖。

只见常晖有些不自然的咳了1声，过了片刻才道：“确是有了身孕。”

1时间，家里上下人等都不禁面露喜色，连1直面色淡然的常子敬也不禁捋须微笑。

“5弟也真是的！这是喜事，有什么好掖着藏着的？”大奶奶连忙叫人撤了5奶奶的龙井茶，给换了1碗梅卤茶来，又赶紧吩咐厨房，另做几道清淡少油腻的菜肴。

3房还真是有子孙福！

坐在上首的大太太嘴角微微1撇，看了自己孙媳妇柳氏的肚子1眼，目光微寒。

“大嫂快别忙了，我真没事！”5奶奶连忙拦住，“眼下还没什么反应，我在家里也是1切饮食如常，1点儿也用不着忌口。”

常晖也道：“大嫂放心，不会有事的。”

众人都给常晖和5奶奶道了喜，坐着说了1会儿闲话，就有人来报，说有大老爷的故旧送了拜帖来求见。

大太太就领着何家女眷进了内院。

众人不免又细细问起5奶奶的身孕，得知刚怀了两个多月，大奶奶又有些紧张起来，忙问她刚才站了1会儿，觉得怎么样。

“没事，1点事都没有。”5奶奶笑得十分爽朗：“倒也奇了，头胎生钧哥儿的时候，横不是竖不是的，头几个月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这次却1点儿感觉也没有，要不是几位大夫都说1定是喜脉，我们还不敢相信呢！”

常昭笑道：“这也是5嫂的怀相好！当初我生月姐儿的时候，照样还是不舒服，不过比第1胎略强些罢了，可见5嫂这个孩子来得多贴心，将来1定十分孝顺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