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出府的日子。

常曦罕见的梳了个复杂的牡丹髻，戴了珊瑚串珠的珠箍、发髻一侧斜插了一支赤金海棠步摇，长长的三股细珠串几乎垂至肩头，行走间却几乎不见摆动，配上十样锦的妆花褙子，十幅的月华裙，端庄明艳中又不失喜庆大方。

常晴看着就眼前一亮：“六姐，你这支步摇可真漂亮！下次我也要照着这样子打一个。”

常曦抚摸着步摇上的海棠花微微的笑。

这是她母亲的陪嫁首饰，她从来没有戴过，这是第一次。

两人在小厅上喝了两杯茶，又等了好一会儿，常晗才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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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小心起晚了，幸好还来得及！”

她穿着一件杏红色百蝶穿花的斜襟小袄，遍地金拖泥裙，裙边是繁复的缠枝花纹，一圈圈的盘旋向上，有种咄咄逼人的华贵，巴掌大的小脸上薄施粉黛，杏眼横波，娇美难言。

一看见常曦的装扮，她怔了怔，过了半晌才酸溜溜地道：“六妹今天打扮得真是精致！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倒显得寒酸起来了。”

常曦懒得理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常晴却侧头看了看她插满一头的珠宝，奇怪地问道：“五姐你戴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还嫌不够？”

常晗一听就紧张起来：“会太多了吗？”

常晴围着她仔细打量了几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换！”她拔脚就要回自己屋，却被一旁的五奶奶劝住了：“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着飞速从她头上取下一枚翡翠大花和两支金包玉长簪，道：“这样就好了！”

常晗拿着镜子前照后照，迟疑道：“这能行吗？”

常曦的耐心终于告罄，拉着常晴道：“我们先过去了，你慢慢梳妆了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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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常晗又气又急，刚想张口骂人，又被五奶奶好说歹说的劝住了：“你就快去吧，去迟了更不好！”

常晗朝着常曦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出门上了第一辆马车，常曦则和常晴坐了第二辆，丫鬟们都坐在后边，众人往宣平伯府去了。

五奶奶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屋里，她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忧地道：“咱们家这几位小姐，您顾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这可怎么办好呢？”

五奶奶摆手道：“这不算什么，你以为在咱们老家，这样的事还少？不过是没闹到明面上罢了。”说着就转了话题：“去看看给婆婆炖的燕窝粥好了没有？”

那小丫鬟忙答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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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伯府坐落在城北，位置有些偏，离常家远得很，饶是姐妹三人坐惯了车马，此时一路过来，还是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好不容易捱到了地方，三人下了车，就看见永宁侯府的车马也停在一边，常昭很快就从马车里走下来了。

“你们怎么才来？”常昭的脸色有些焦急，领着她们就往伯府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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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决定先静观其变。

果然，旁边马上又有人对萧合环道：“沛哥儿媳妇也太谦虚了！你可是在艺会上得过长公主亲口夸赞的人，满京都里找一找，还有哪个能及得上你？”

“是啊！你也当得起我们这几句夸奖。”奉承的声音此起彼伏，萧合环则一一道谢，脸上带着谦和而清雅的笑容。

到了此时，别说是常晴了，连常晗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

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群靠着祖上荫恩过日子的蛀虫罢了！居然在这里踩着她们的头去巴结别人，真当常家好欺负不成？

此时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曾经削尖了脑袋想往这些勋贵之家里挤的心情，只觉得眼前所有人都面目可憎。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常曦。

只见她神色淡然，眼神中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这世上变得最快的，恐怕就是人的态度了，她曾经听过太多的闲话，早就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了。可常晗她们还年轻，恐怕会顶不住这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