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祺醒了，她看到胥言守在她的身边，与梦中的少年身影开始相融合。

“醒了？”

“胥言，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样的梦？”

“我梦到了读书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

胥言心里抑制不住激动，“你是说，你梦到了我们读书的时候？你想起来了。”

纪时祺点点头，“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是听你说了我们以前的故事想象的，还是真的想起些什么。”

“胥言，我想去我们的学校看看。”

校园走道两旁的林木已经长到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漏下来，在地上铺洒出一片斑驳发亮的光影。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纪时祺走在前面，胥言跟在她的后面。

纪时祺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胥言则是双手插着兜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即使胥言现在已经不再是青春的少年，但还是引起学妹们的欢呼声。

“天啊，那个男生好帅啊，背影太绝了。”

“哇，他长的也好好看。”

“仔细看他的手，活生生的手模啊。”

议论声越来越嘈杂，胥言看向不远处站在树下偷听的某人，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

纪时祺向他走来，主动挽上他的手腕，“这么慢，走快点。”

他笑了起来，昂起下巴，得意洋洋的模样，语气慵懒地说：“好的，老婆。”

“胥言。”

胥言和纪时祺回头，见到的是以前的教务主任。

胥言牵着纪时祺走了过去，开始同他聊天。

聊了一会儿，主任看着纪时祺问：“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纪时祺摇摇头。

胥言跟她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教务主任。”

“老师好。”纪时祺乖乖地对他鞠了一躬。

“好，好，你们都好。”

“主任，我想带她故地重游，看看我们以前待过的地方，或许能让她想起些什么。”

“有个地方，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教务主任带他们来到资料室，他找到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

“这就是你们这届读书时，留下的一些照片之类的，应该会有你们的照片。比如当年的演讲比赛，我记得时祺是参加过的。”

“谢谢主任。”

“能帮到你们就好，我有课先走了，你自己看。”

“好。”

翻看相片，记忆中早已忘记模样的同学，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教务主任记得不错，纪时祺曾经在千人观众前发表过演讲。

照片里的她，姿态从容地站在台上，自信又落落大方。

而台下的观众响起如雷的掌声。

“那个时候我的演讲稿说的是什么主题？”纪时祺问。

胥言想了下，说：“我们终极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那我是怎么说的呢？”

“我记得你说过一段话：就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度过自己的人生。只要当下的你是真正快乐，并且这份快乐日后也能延续，那么你这一生，都是在快乐地做自己。”

“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想做的事就去做，想爱的人就去爱，不要太瞻前顾后，也不要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更不要给自己留有太多遗憾。”

“说到这，今天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演讲，所以我也不想留下遗憾，我想去爱我想爱的人。”

纪时祺深吸一口气，台下静悄悄地等着她的发言。

她拿着话筒，此时无比坚定地眼神，对着台下说：“胥言，我们在一起吧。”

台下立刻的一片起哄声，像似心有灵犀般，纪时祺往门口看去，一眼看到胥言正懒散地倚靠在门框上。

他也正看着她，视线灼热到让她浑身发烫。

纪时祺跑下讲台，一路小跑到他的面前，现场发出惊诧的声音，她当着一千多人的面，撞进少年的怀里。

而他则伸出双臂，稳稳当当地将她接住，笑着拥她入怀，“我同意。”

那时的纪时祺就像是为爱冲锋的勇士。

其实一路走来，第一次悸动，最先动心的人，告白，求婚，结婚，都是纪时祺先开始的。

而现在，最先遗忘的也是她。

从资料室出来，纪时祺和胥言回到了他们原来读书的教室参观，班级变化很大，已经不再是十年前掉漆的课桌。

唯一不变的就是黑板左边挂着流动红旗，以及写满粉笔字的黑板。

起风了，课桌上的课本被吹得哗哗作响。

纪时祺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他们的名字：

纪时祺胥言

两人的名字亲密地靠在一起。

不再是因为值日才将两人名字排在同一个角落里。

胥言突然想起一句话：黑板上的排列组合，你舍得解开吗？

两人走出去教室，外面树影上的光斑落在露天楼梯上，纪时祺看着其中一角，想起了什么。

她指着楼梯间说：“刚刚我的脑袋里有一丝记忆闪过，就是发生在这里。”

“是什么样的？”

“好像人很多，应该是在课间操的时候，我低着头看路，抱着书往楼上走。”

纪时祺重新示范了她记忆中的场景，“我就这样，撞到你了，书就掉了一地。”

“然后？”纪时祺又接着想，“我跟你说对不起，然后你都没有理我就走了。”

“是吗？”胥言摸了摸鼻子，“我不记得有这事。”

“嗯，也许又是我臆想出来的吧。”纪时祺笑了笑，“没事，感觉今天挺美好的，我们回家吧。”

“好。”

当天晚上，胥言做了一个梦：那是他刚上初一的时候，炎热的夏天，在做完课间操后，学生们蜂拥踏上楼梯回到教室里。

他拿着球和一帮朋友逆流下楼，打算去篮球馆里打球。

他在人群中谈笑风生，脸上挂着散漫的笑，骨骼分明的手插进裤兜里。

这时，楼下传来男生之间的打闹声，奔跑上楼时撞到一位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女生，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到他的身上。

怀中的书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女生撞到他以后，脸红蔓延到耳根，声音细弱蚊呓：“对不起。”

但是他觉得课间人多又吵闹，他听不清女生说了什么，所以他的视线没有过多的在她的身上停留。

反而不耐烦地越过女生，继续同旁人有说有笑，与她就这样擦肩而过。

只是，后面他走远后还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正蹲下来捡书，再看着满地的书籍，他正打算走上前去。

这时，同伴在他的身后叫他：“胥言，快点啊。”

“别催，过来了。”

纪时祺默默地捡起书，回头望去。

她看见一个向前跑的背影。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原来他的名字叫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