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明阳长公主有请，风紫月第一反应是拒绝。

她是名门贵女的时候，那个死女人就各种看她不顺眼，经常找她的麻烦，如今她沦落风尘，人人不齿，各个避如蛇蝎，要是被她看到了，她肯定会羞辱的，还是不去为好。

风紫月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事实上根本就拒绝不了，明阳长公主的贴身侍卫虽然经常面对自家主子时十分无奈，但对付别人丝毫不留情，风紫月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他威胁到了，只能亲自去见明阳长公主。

进门之前，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却没想到现实比她想的更糟糕，明阳长公主每一句话都扎在她心口上，她很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到一点借口，最后只能站在原地听她怒骂，一腔怒气无处发泄。

进门后，她就看到明阳长公主霸占了慕容恪以往的位置，而慕容恪则坐在她下手方，脸上有几道抓痕，附带四五个伤口，神色阴沉，一看就知道刚才挨揍了。

风紫月不厚道地笑了笑，心情也好了一些。

“小女子风紫月，见过明阳长公主，恭祝殿下福体安康，长乐无极，万寿未央。”

风紫月？

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明阳长公主皱眉思索了片刻，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只能摇头放弃。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

风紫月闻声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这才堪堪稳住情绪。

“紫月身份低微，不敢有辱长公主的眼睛，还请长公主见谅。”

“呵呵呵！”

明阳长公主冷笑一声。

“本宫以前就听闻百花楼的女人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就应该恪守本分，不要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阿恪有家有室，你却勾得他流连烟花之地，好几日都不回去，不管妻女的死活，不管王府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摆架子，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风紫月原先也是名门贵女，虽不幸家道中落，沦落风尘，但凭借姣好的容貌和过人的手段成功地在这个污糟的地方站稳脚跟。

若家族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早就以死明志了，免得堕了家族的名声，可她还有一个妹妹在教坊司，她要是不做这档子事，她妹妹就得受这份苦。

小姑娘才十岁，正是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年纪，要是沾上了这档子事，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她身为嫡长姐，怎么忍心看着妹妹以身饲虎，身陷囹圄？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心怀愧疚，就给了她一些补偿，从她登台献艺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人碰过她，所以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一个清倌人。

也不知道背后照顾她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连百花楼的妈妈也不敢随意让她接客，即便有时候不得不出面接待一些比较重要的客人，他们也不会对她太放肆了，以至于到现在她体内还存着一股傲气。

这份傲气平日里不会表现出来，但一遇到自己昔日的死对头兼情敌的时候，就一股脑全冒出来了。

“慕容曦，你可别污蔑我，是慕容恪跟洛锦吵架了，不愿意回去，才跑到我这里躲清闲，我跟他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别拿那种肮脏的心思揣测我，我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对面的人抬头怒气冲冲地朝她吼道，明阳长公主却不由得愣了愣。

这张脸，真的好熟悉啊，到底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哪里啊？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呼吸险些凝滞了。

“原，原来是你啊！”

“风紫月，几年不见，你怎么沦落风尘了，还跟阿恪扯上了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风紫月整个人也愣住了。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明阳长公主居然没有认出她来，是她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老天爷可真爱跟她开玩笑啊！

风紫月摇头苦笑一声，整个人都陷入了低迷当中。

见从她口中得不到任何消息，明阳长公主只好将目光落在慕容恪身上，慕容恪瞥了风紫月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对之意，便简单地跟她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

“一年前的某一天，父皇收到了一份奏章，说十年前的黄金失窃案跟风家有关系，父皇立刻派人去核查，然后就从风家在郊外的别院里搜出三万两黄金，黄金上的印记也与当年丢失的黄金一模一样。”

“然后皇兄就相信了，处置了风家人，风紫月就沦落风尘了？”

慕容恪瞪了她一眼，无语道。

“在你眼里，父皇就是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昏君模样吗？”

“当然不是了，皇兄英明神武，处事周到，正因如此，我才想不通他为何会中了别人的圈套，这般处置风家的人？”

“奇怪了，你不是一向很讨厌风紫月，恨不得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为何还会替她们家说话？”

“这事一码归一码，我确实很讨厌她，但风太傅却是我的授业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的亲爹被人陷害了，我当然想帮他找出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行吧，你开心就好。”

慕容恪缓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都清楚风太傅的为人，相信他并没有做这件事情，父皇又怎么会怀疑呢？”

“他派人去调查这件事情，可事实却跟他得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将消息透露出去了，武将怒火冲天，吵着嚷着让父皇给边疆的将士们一个交代，无奈之下，父皇只好将风太傅先关押在刑部大牢里。”

“谁知道他前脚进了那里，后脚就服毒自尽了，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说这件事情是他一人所为，风家的人都不知道，请求父皇赦免他们，不要让他们受到牵连。”

“父皇很想放过他们，但那些朝臣各个盯着风家，父皇也救不了他们，风家一门两房，三个男丁，全部都被斩首示众了，余下的两个女子皆被发配到教坊司。”

“既然如此，那风紫月为何不待在教坊司，却出现在百花楼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可这样也说不通啊，教坊司和百花楼基本上是一丘之貉，慕容恪要是真的想救她，也没有必要让她出了虎口，又进狼窝啊？

明阳长公主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目光落在慕容恪身上，等着他给自己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