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人，总算还知道活下去才是人生的第一要义。只是现在连逃跑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女骑士跨坐在她的独角兽之上，面容冷峻地盯着那些掠夺者。尽管此行她没有携带盔甲和武器，但这并不代表一位虔诚的信徒就这样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面对着四散奔逃的掠夺者们，芙兰莎平静地摘下了胸口的圣徽，漠然祈祷着。

黑暗深空之中，一道闪耀的光柱忽然从天而降，仿佛天光破晓一般，将一群掠夺者包裹其中。这束烈阳的光芒带着足以净化恶魔的神圣能量，随着芙兰莎的掌控，在敌人的占群之中扫荡着残余的生命。

无比刺眼的闪烁之后，天地重回黑暗，但战场上已经剩不下半个还能动弹的生灵。

如果还有人在苟延残喘，恐怕也已经没有了丝毫抵抗的欲望。

“需要活口吗？让你亲自审问审问？”芙兰莎将圣徽重新挂在胸前，瞟了一眼浑身浴血的卡尔。

希雅的强化术式有一些小小的副作用，因此卡尔现在看起来稍微有一些疲惫。

“别担心，死人照样可以开口。”艾莎三两步跑到卡尔的巨角牡鹿之前，将那个还挂在鹿角上的倒霉蛋摘了下来。

这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就是运气差了一点，左肺被贯穿，现在早就没气儿了。

“这些精良的战马与马铠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加上那些步战掠夺者……龙巫教可真是有钱。”艾莎将尸体丢到了地上，沉闷的巨响随之响起。

“毕竟那些与龙巫教合作的色彩龙受到了提亚马特的影响，会为他们提供巨龙的宝库。”夏弥娜的眼中对这些家伙没有半分同情，“这也为我们排除了其他一些可能。龙巫教在黄铜堡的地下通路必然是通行无阻的，不仅是物资补给，大规模的军队也可以依靠矮人的矿道在地下迅速移动。”

“剑湾历代伟大的军事家们都赞同一条铁律。数量在绝对力量面前，是一种可笑的优势。”芙兰莎皱着眉，对那些掠夺者的实力相当不以为然，“龙巫教真正的威胁永远是巨龙与龙巫妖，而不是杂七杂八的佣兵和被他们的食物与金子哄骗的平民。”

“但愿吧……”夏弥娜无趣地转过身，将背影留给众人，“记得把所有的尸体烧掉。这个天气很容易爆发瘟疫。”

……

死者交谈，是一个相对简单的死灵系法术，在深水城也被称为杀手克星。因为负责调查凶杀案的人总会将尸体带到神殿去，让死者自己给出答案。这也催生出了罪犯们蒙面的风潮。

但对这个掠夺者的审讯，就不那么顺利了。

这批人大都是在巨龙僭政之中失去家园的流民，被龙巫教重新整编成了所谓的‘掠夺者军团’，他们会替龙巫教劫掠商队和村庄，偶尔也会接受正规的战斗任务。不过无一例外在战场上，只被当作炮灰处理。

在尸体沙哑而缓慢的陈述中，加入龙巫教后的记忆反而很少。他们大都是被强行灌输了效忠于提亚马特的思想，每日向这个可怖的五头邪龙祈祷力量与庇护。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黄铜堡的矿道，一直向东北方向，延伸到永恒荒原之中。那是片广袤无比的戈壁与荒漠、是剑湾最大的兽人、巨魔、食人魔与巨人的家园。那里，也有唯一一个上古时期矮人建立在平坦地区之上的要塞——荒芜城。与黄铜堡一样，这里也已经沦陷多时。现在应该也被龙巫教所占据着。

接下来的几天里，城市的重建工作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尽管大地精奴隶们的口粮只有拌着潲水的硬面包，但依旧勤勤恳恳地将废墟清理了出来。第二期工程随之展开，将现存还有维护价值的建筑修葺一新。

这就不是大地精们能胜任的活儿了。他们的建筑水平只停留在将油布纸用木棍撑起来搭个帐篷的水平，实在不够操心人类文明的建设。

于是卡尔不得不又一次放血，向深水城申请了一批工匠。

而这几天里，来自明檀的佣兵也已经抵达了浮石镇。

职业军人的素养是城市守卫无法比拟的，而且明檀禁军之中有相当一部分战士的血统就天生好战并且精通战斗。

几个身高超过三米的歌利亚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他们也被称为半巨人，拥有着巨人的血统，悍勇无比。半兽人更不必多说，能够真正融入人类社群的半兽人无一不是值得尊重的勇士，他们首屈一指的战斗技巧是战场上突破尖刀的首选。

即便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人类，一眼过去气质与城市守卫都完全不同。从鲜血中浸泡出来的腾腾杀意，是很难掩饰的。尽管他们的盔甲、武器和所使用的战斗技巧都各不相同，分列站定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之感。

而此来明檀禁军的人数居然达到了整整两百人。听起来数量稀少，不过实际上，整个明檀岛上，禁军的总量一共只有四百七十人，每一名明檀禁军的佣金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但据明檀最大的军阀比尔斯所说，这样的报价也仅仅只抵扣了一名禁军的培养费用而已。

两百禁军，足以覆灭一个国度了。

“我们是不是把对手估量得有点儿太强大了？”

卡尔从鹿铃酒馆二楼阳台上向下望去，原本泰娅的“床垫”已经成为了明檀禁军的演习场，那些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卡尔怀疑是不是拟像术所制造出的克隆体。

“你妹妹呢？应该痊愈了吧？”莉莉安捧着一杯热牛奶坐到了卡尔身边。递给卡尔两片已经抹好黄油和果酱的吐司。

“在河里打滚呢。这河水很浅，弄得自己满身泥巴。”卡尔一边享受着早餐，一边思索着，“莉莉安，芙兰莎那女人不是说黑杖还派来了灰色小队吗？怎么不见人？”

“不是在那儿吗。”

莉莉安朝着广场边儿上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