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离去的动作倏然停滞，它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轻声道：“三七早已应劫而亡，我是天道。”

度春华微微一愣，只觉胸口压上一块巨石，沉重得让她难以呼吸。她的很多朋友，都已离她而去了。

三七这个名字，白适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他想起第一次进入山海秘境中，度春华提起三七时，眼眸中深刻的怀念。

而他们眼前的天道，竟可能是度春华口中温柔包容的三七吗？

白适渊没有打扰她们，只握紧了度春华的双手。有了来自他的安慰和力量，度春华心下慢慢平静，她细看那星点，想从上面看出天道的喜怒，却无法分辩。

度春华想了想，低低问道：“那年别后，三七过得好吗，你......她还开心吗？”

“我曾嘱咐三七好好修炼，她、她如今，有进益吗？”

空间之中沉默许久，才有一道空灵的声音浅浅响起：“她一直很好，多谢你曾经陪伴过她。看到你能回来，她很高兴。”

空灵的声音渐渐散去，随后，就连那唯一剩下的星点也消失了。

白适渊和度春华落下眼帘，再度睁眼，看到的是雁山，还有深深皱眉的一清虚影。

有人能在眼皮底下带走他们，即使知道是谁，一清还是神情不愉：“是天道带走了你们，所为何事？”

白适渊环住度春华的腰，扶她慢慢起身，回道：“禀老祖，道魔之约已至，我被天道选为道修的应战之人。”

原来如此，一清拂须点头。他见度春华精神不错，但神色不佳，思及约莫是刚才被天道带走后发生了什么。一清心知不可细问，于是挥手打开楼上的房门，对度春华道：“你的记忆才刚回归，又被天道带走，可能会灵力不济深思不属，好好在雁山休息几日再走吧。”

“多谢老祖。”白适渊待度春华道谢，带她进入一清安排的房间。

此时，度春华已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对白适渊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白适渊将她按入床榻，低声劝道：“老祖吩咐我们休息，你就先好好睡一觉吧。”

度春华终于开口，叹气道：“可我不困也不累。”

躺在她身边，白适渊张开手臂将这个终于失而复得的人拢入怀中，心中沉沉一叹，面上却笑着撒娇：“春华，你不累我却累了，你宠宠我吧！”

学的竟是往日小桃对着母亲娇气的模样。

度春华抬头看向入白适渊的眼中，伸手慢慢描摹他的眉眼，她将螓首埋入枕边人的肩膀，一点点落下眼帘，道：“好，我听你的。”

白适渊说累，却还是一下一下拍着度春华的后背：“有什么事，都等醒来后再说。”

他温柔的拍拂很快起了作用，度春华的呼吸逐渐规律，甚至做了梦，梦到了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只是这些事，存在天地之间，度春华从未有机会知道过。

度春华如今能进入这样的梦境，是因为一清虚影收集到的祈祷中，有天道，也就是三七的一份。那里的记忆，是度春华无法铭记的回忆。

沉沉的梦笼罩她的神识，度春华睡得更深了。

那已是归静妍陨落之后，她惊奇地察觉，自己的魂魄虽然离开了身体，却并未消散，反而往不断往天空飞去，飞到了一个空旷空间。

这里有很多人，他们没有意识，只是在不断重复生前最想做的事，有大吃大喝的，有吟诵文章的，也有翩翩起舞的......

归静妍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就是玄黄世界修士门口中，凡人灵魂转世中转的虚无之地。

她先是好奇，但穿梭其间，无人与她对话，归静妍没多久就百无聊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个特别的光团就出现在她面前，长久的观察凝视着她，一刻都不肯放松。

有着两界记忆、又刚经历与魔尊对决不久的归静妍不耐烦这种打量，她倏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光团。

原本不过是试探，没想到真能握住，归静妍失笑，对着手里的光团问道：“小东西，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光团似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抓住，先是狠狠一愣，后急忙“抓”着归静妍闪身，来到另一片空间，这里什么都没有。

它这才甩开归静妍的手，喝道：“放肆！莫要动手动脚！”

声音如同孩童一般稚嫩，归静妍不防这光团还是个孩子，陨落的她早没了顾忌，她顿时起了逗弄之心，哑然笑道：“小玩意脾气还挺大的。你是谁，把我带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