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适渊不知开阳要跟他求什么，但既然能让开阳祈求，定然是件会让他为难的事。可她脉脉的眼神之下，他又怎能拒绝呢？刀山火海也罢，只要他们能在一起，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按耐住心思，白适渊无奈点头。

开阳垂首偷笑，因为她发现了，对于她的请求，不论是什么，白适渊总无法拒绝。

五心朝天，魔气在开阳的全身流转，她口中念诀，魔气如同牵针引线一般被她拢在心脏补齐还未一日的一角，这里是开阳的血肉，也存着浸润魔渊多年的魔气。

她狠了狠心，五指探入，再度将那块血肉挖出握在手心。白适渊不忍地挪开眼，却还是指尖一动，引导天地清气进入血肉之中，顷刻之间，道魔两界的风雨交汇之处，一把长剑倏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长剑被魔渊之中精纯的魔气缠着天地清气环绕，它的气息一般魔族皆会见之而恐慌，给廖风遥这个修炼消散魔功的魔族护身最好不过了。

素白莹润的手掌衬托着魔剑更加黑沉，然而这把于魔界可说是无上宝物的长剑，却被开阳递到了廖风遥面前：“这把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

廖风遥大惊失色，慌忙摆手推拒：“这是以您血肉祭炼之剑，廖某百无一用，受之有愧！”

开阳却是歪头对他笑了，两眼弯弯，仿佛最天真的孩童：“虽说我当这个帝姬非己所愿，但我毕竟受魔界子民供养多年。如今我要走了，总得留下什么回报你们，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

结界的风似乎都在此时温柔起来，让静立在这里的开阳愈加温润：“廖风遥，你的志向远大并以身践诺，我向来钦佩，这个魔界，你是最有资格受此剑的人。”

说到此处，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再说，我也希望你能活下来，实现让魔界消灭魔气、散去魔功的愿望。”

白适渊和法器中的小桃泽兰、史向明俱是沉默，等待廖风遥的决定。

开阳则直接得多，见他不敢动作，干脆抓住廖风遥的手臂，把长剑塞进他的手里：“我还给这把剑取了给名字，你看行不行？”

从未有人如此看重他的志向，廖风遥还会不过神来，下意识问道：“什、什么......?”

“在我的家乡，传说世界是由创世之神盘古开天辟地而成。这把剑，就叫盘古，可好？”

“盘古......盘古......”廖风遥怔怔地抚摸着长剑，蓦然红了眼眶。这个一向刚正的人缓缓跪地俯拜，无声哭泣起来：“多谢、多谢隐圣赐盘古剑！我从未想过，隐圣爱着人间，这个人间竟也包括魔界......”

哎，开阳心中叹息，她曾随白适渊浏览过玄黄世界的历史，身为局外人，倒也明白廖风遥对天道会打压魔界的不解。

她想扶起廖风遥，被白适渊抢先一步，开阳无奈笑笑，才对廖风遥道：“廖道友，你是否想过，天道压制魔界，并不是因为痛恨魔族呢？”

“隐圣何出此言？”

白适渊淡淡回道：“若真痛恨，天道可以消灭魔族，魔界只占玄黄世界一隅，消失并不真正影响世间平衡。”这就是白适渊成为渡劫谛听天地后知道的真相之一，所谓道魔大战后设下结界才拥有的平衡，不过是保全所有族类的办法罢了。

赞同点头，开阳接着道：“我想，正与你们的想法相反，正因为天道爱护魔族爱护世界，才会将魔界限制在此地。因为魔族和魔功天性嗜杀暴虐，若魔族统治天下，玄黄世界崩溃是迟早的事。只有边打压边改变魔族，才能让魔族长久地存活。”

“所以，廖道友，你的出现，不仅是魔族之幸，可能亦是玄黄世界的气运。”

温暖的阳光透过黑雾般的魔气落在廖风遥的身上，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他似乎消散化为虚无，却又在下一刻附于每一个生命的身上。魔气和天地清气交缠而又氤氲中，廖风遥进入玄妙的境界。

掩住心口，开阳喘着气依进白适渊的怀中，笑道：“廖道友的天赋真是难以琢磨，这是要进阶了。”

白适渊的手动了动，低声叹道：“下次，不可再如此。”

开阳摸了摸鼻子，支吾道：“唔，我知道了。”

再睁眼时，廖风遥的气势已更盛一层，他眼眸清亮，浑不似任何魔族进阶的样子。起身的刹那，长剑飞至他的面前，静静高悬。

开阳笑笑，对廖风遥道：“它想认你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