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络从未有过道侣，也不曾有倾心的女子，他无法理解白适渊如今的颓丧。但今日一见，没想到他和他的女儿竟是如此风华无限的人物，那么那个为修真界牺牲、被他们牵念五百年的度春华，又会是怎样一个出尘脱俗的修士呢？

想到此处，苗络不禁唏嘘，也对他们更加敬重。

墨云早已等在玄地峰顶，白适渊看一眼姬昌盛道：“师伯，弟子不好让人多等。”

姬昌盛的目光依然落在青云路上，他坐在主座上微微叹息，心知那个来寻白适渊的修士就是当年他在封化秘境出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大能。修真界不曾有过关于他的传闻，如今出来，想来是有事，姬昌盛叹息，挥手让白适渊去了。

白适渊头也不回地离开，小桃乖巧地坐在白适渊的位置，对姬昌盛道：“师祖，我陪您。”姬昌盛淡淡一笑，轻抚她耳畔的头发，仿佛那个体贴温柔的度春华安静站在他的面前，叹道：“你父亲啊，就是太痴了。”

可白适渊和度春华，从冒天下之大不韪与重生的魔尊成为朋友，到真心相许，他们经过生死、历过坎坷，是比任何人都心意相通的道侣。

而今他们阴阳两隔，世人不知，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谁又能不痴呢？即使是归静妍的父亲剑圣度北书，不也痛了那么多年吗？

小桃不知姬昌盛心底的想法，她只是轻缓而坚定地摇头：“不，爹爹一直很好。”

姬昌盛抬眼笑道：“是，你们都是好孩子。”

白适渊落在玄地峰顶，第一眼看到的，是墨云毫无形象地蹲在药圃发呆，他的指尖一点点抚摸着碧绿的灵植，思绪不知飘往了何处。

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白适渊并不打扰。

过了一会，墨云才主动开口道：“我一来到这里，就知道这里是静妍......春华住过的地方。”

白适渊已经学会不与旁人提起那深存记忆中的人，他转开脸问道：“墨前辈此次离开秘境前来寻我，是有事？”

自药圃起身，墨云面容猝然冷肃，他走到白适渊的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前几日，我在一个偷渡进入封化秘境的魔族记忆里看到了一个人。”

“谁？什么人值得你跑这一趟？”

墨云摇头：“我也不知她是谁，我只知道她和我记忆中的归静妍......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唤她帝姬。”

白适渊倏然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深吸一口气，墨云才道：“我本也以为那是假的，甚至是个陷阱。但接下来的几日，我越来越有种感觉，这个极像静妍的帝姬恐怕和我有深刻的联系，这种感觉让我心惊肉跳。”

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白适渊的手都在发抖。可渡劫修士哪里会听错呢？一刻也不敢耽误，他迫不及待说道：“我是春华的道侣，我才是这个世上与她因果交织最重的人，但我并未察觉。”

冷冷一笑，墨云看向天空：“若真是况暮复活了她，他定然要防着与静妍亲近的人。也就是因此，你和医谷她的师兄姐们，就是他头一个要提防的，自然没有感知。”

不待白适渊再说，墨云说出这次前来太清的真正目的，请白适渊前去魔界打探虚实。

“我曾在你身上见过的那股气息，当看到那个魔族之后，我已明白是从何而来了。”

白适渊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不用解释，就算不信你，我也会信任静妍的眼光。我原本想独自闯一闯魔界，然化身劫将至，我恐有几十年时间不能出秘境，因而只能把这件事交托于你。”

渡劫期的妖修轻易不会历化身劫，但这个劫数一旦出现就会格外漫长。

定定地看着他，白适渊知道，度春华陨落后，他尚且还有小桃泽兰安慰，而眼前这个人，两次失去最好的朋友，除了与归静妍共同的回忆，什么都没有。

好半晌，白适渊才摇头道：“此事不该由你交托，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为了度春华也好，为了修真界也好，魔界之行势在必行。白适渊寻度春华的转世几百年，墨云所说之事，即使可能会是况暮的陷阱，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想冒险一探。

更何况，白适渊的前世就是魔尊，修真界中恐怕没人会比他更了解魔界，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如此，我就能安心了。”

墨云离去后，白适渊开始安排法脉事务，挑选适合和他一起去魔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