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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荒之约

作者:彐曰 | 分类:武侠 | 字数:29.2万

朱雀虚惊

书名:冥荒之约 作者:彐曰 字数:2427 更新时间:2024-11-18 05:41:39

“朱大人,有些日子不见了,事儿办得怎么样?”薛王手持一本帛书,正翻着,抬眼间瞧见殿门一侧的柱子旁杵着一个影子,便猜对了八九分。

朱渠闻声便单手撩起裳边,一路低头猫腰地小跑着,看似诚惶诚恐地在薛王跟前恭敬的贴地回话。

“薛王给奴才好几件差事,不知您问的是哪件?”

“朱大人,起来说话!本王知道你素来恭敬,也不必如此!本王不喜欢你这样,快起来!”薛王言罢,从位置上站起,赶忙伸出双手拉起朱渠。

二人相视一笑,各有几重含义。

“你可是我从昭宁殿里带出来的,咱们是兄弟。在我这里,不必在意礼节!”薛王笑颜宜人,言语尽是发自肺腑。

朱渠听闻后,倍感鼓舞,即刻双目噙泪,感激涕零。

他抹了抹眼泪,回答道:“有您这句话,奴才定当万死不辞!”

“别,别这样!既然是兄弟,以后还有什么君王和奴才之说?以后,私底下就叫我任君兄。时下,长兄九舟已经不在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薛王叹息一声,神情透着些许落寞。

朱渠垂目抹泪的瞬间,心里思量着:薛王这人敢情是厌倦了笼中鸟的生活了?

事实上,朝堂高手对垒,比的是智力,拼的却是演技,这二者缺一不可。一直以来,朱渠都略胜一筹。只是,他也吃不准幽冥之中会不会出现个把高手,在他身后指点一二。无论怎样,他都需要做好防备,防患于未然。

薛王拿出一块锦帕,在朱渠的眼角处,轻轻地擦了擦。

朱渠伸出的手指几乎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半晌才接过帕子,言道:“薛王这样关心我,在下还是难免有些惶恐。”

“最近,我总在想以前的事儿。担心三弟这孩子,在外头野得不知道回来。不知,你是否有派人跟随?”

薛王的话语,表面浅显易懂,实则深探内心,话里藏着绵针。

朱渠刚擦完眼泪,正想着这帕子是该还回去,还是留着。便索性扮猪吃老虎,像没听清楚似的将问题跳过,认真地捯饬起帕子。只见他将帕子塞进袖子里头,又不放心似的,从袖子里拿出来,转而叠成方块,放进胸口的内衣布衫。正当专心致志之时,他抬眼发觉薛王正凝视着他,这才露出囧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任君兄,这帕子是送我了吧?回头我去裱起来!”

这一通操作显得掉价,看似没什么大志向。

薛王冷笑了一声,摇头道:“朱渠兄若是好好办差,不做阳奉阴违的事,我的一块锦帕又算得了什么?给你半壁江山,我也舍得!”

朱渠“啪”地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忙支支吾吾地说道:“为,为薛王办事,那,那是我朱渠今世的福分,未敢谋求好处,如有一点私心,定将不得好死!”

薛王忙扶起他,脸色一沉,心疼地说道:“以后再这么发毒誓,我可真的让你没法好活!”

言罢,拉着朱渠的手臂,走到议事厅的案台上。举止兴奋地拿出一本古书籍递给朱渠。问道:“朱渠兄,可认识这些文字?”

朱渠随便翻了一页,摇了摇头,皱着眉回答道:“这是什么?没见过。”

“你这个状元郎可是名不副实阿。这是巫族最古老的文字,据说始于夏朝初期,止于中期。流传的年限很短,懂得的人不多。后又遇战乱,很多书籍都失传了。我今日见你,觉着你帮我寻得这本《诸言》的后几十页正合适。”

“任君兄,这些文字我都不认识,如何寻得?”朱渠放下防备,忙摆手拒绝。

“我教你!”薛王言罢,即刻拉着朱渠坐下。

朱渠心里有些发毛,他琢磨着:这位置可是议事厅正堂的君主之位,若是试探,刚才的戏足够了。不知道这小白脸又在想什么幺蛾子。

朱渠学了半天,都不知道有何意义。薛王将书籍的通篇都转换成时下盛行的隶书。表面看上去都是“咿呀啊呀呀呀咋咋”之类的字。传达的意思都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朱渠被薛王强迫着学习,心里不舒服,憋闷地要死。表面却依然要表现得努力与上进。时不时地还要记一些笔记,待下回抽题时,不至于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他苦笑着思量:为了仕途,好不容易告别了八股文,以为日后只要作一些纪实文,好好当官,造福黎民百姓,便是死也安心。没曾想,还要踏上学习稀奇古怪的巫族文字之路。九舟虐我心,这薛王虐我身,这二人可真是好兄弟。

“呵~我看天启的科举考试应该改革了。你刚学的一百个字,还没过半个时辰,却忘记了三十几个。还都写得这么难看,敢问朱渠兄,师出何门阿?”薛王拿了一把尺子,轻轻地在朱渠头顶处敲了一下,故作生气地问到。

“我师父怎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君王考大臣不传世的文字的一天,要是知道,我也不用学什么《四书五经》,懂什么中庸之道,直接学这个,省时又省力。还能讨得您的欢喜。”朱渠耷拉着脑袋,语速极快,话中有些许抱怨的意思,却是事实。

“呵~学以致用为先!讨我欢喜?那我岂不是一介误国误民的君王了么!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和我探讨一下而已,与其他无关,既然你无兴趣,也就作罢。”薛王突然觉得无趣得很。他站起身,独自走下台阶。

出门时,他回头嘱咐了一句:“九桦珍毕竟是我三弟,不要伤其性命。”

而后转过身,漠然地回到了隔壁的寝殿。

朱渠立刻大步跟上前,依旧不敢挺直后背,挨在薛王的耳畔,小声地回答道:“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行事了。我安插了一个人,随时听令调遣。”

“谁?”薛王嘴唇微动,眼角变换了一个弯度,轻声地问到。

“我在营中找的,此人,名叫楚阎。”朱渠早已做了两手准备,既然糊弄不过去,那就索性一个萝卜一个坑,填了他,断了他底下细作的念想。

“哦?身手呢?”薛王先是怀疑地看一眼,而后低头思索了片刻。

“不在我之下,底下清白,可堪大用!”朱渠对那人一堆夸赞,说得薛王没了话。

末了,薛王将《诸言》的前半本送给了朱渠,嘱咐道:“拿回去看吧,交给你的事情好好办。我寻思,几个月后,你会交还全册。”

朱渠接过书籍,双手捧着,转身走出殿门。

在石狮子旁,恒阳正呆呆地看着他。神色不似从前般轻蔑,倒有几分老友重遇的百感交集。

朱渠抬眼看了半晌,终于读懂了这位女子依旧桀骜不驯的轮廓里面挂着两行泪是什么意思。在他的心里,远远地看上一眼就是最为主动的行为,除此之外,并无他法。

他微微提起嘴角,点了点头,转过身,挺直腰杆,步履轻快地走向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