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死亡对于死神眷者来说是一种追求和信仰，但是看着借给自己骷髅鸟的餐馆老板就这样死去，菲尔·格雷还是闪过一丝怒意。

究竟是谁想要暗杀他们，还连累了无辜之人？

他纵身跃下鸟背，骷髅鸟发出如泣如诉的哀鸣，仿佛痛失挚爱，最终坠落到那已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的尸身旁。

它通人性般地用裸露的头骨轻柔地蹭了蹭那摊肉泥，然后张开嘴，如饕餮般将那些尸体残渣吞噬得一干二净。

随后，它化为巴掌大小，轻盈地落在了菲尔·格雷的肩头。

“你是否愿意跟随我？”他柔声呢喃道。

骷髅鸟轻啄他的肩膀，仿佛在传达着肯定的心意。

“好，我定会为你的主人复仇。”

他转过头，伊莱方才遭受灵魂锁链的反噬，显得有些虚弱，而易莱哲更是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你俩还好吗？”

伊莱轻轻摇头：“我没事，一会儿便能恢复。”

僵尸毙命后，易莱哲的亡灵们又都退回他的身后，他斜倚在结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有事，我的神力已严重透支了，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烦请你们带我返回府邸，并转告大长老，我无法参加明日的选拔了，还望他见谅。”

刚说完，他便双目紧闭，颓然倒地。

“神力透支？”

菲尔·格雷思索了一番，要是什么别的伤他还真没办法，但死亡神力嘛，他还真是多的是！

看在这家伙出了不少力的份上，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管，他让伊莱扶起了昏迷的人，然后抽出一些死亡圣石的神力输入对方体内。

不一会儿，易莱哲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全身好似被一股澎湃的死亡神力所充盈，这种神力充盈的感觉，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他内心的惊讶，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难以平息。

“难道我昏迷了很久吗？”易莱哲不由自主地问出声，却发现自己依旧在结界内，而一旁站着的两人一幽灵，和他昏迷前的状态毫无二致，似乎时间只过去了一眨眼。

“这是怎么回事？”他站起身来，只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得不可思议。

菲尔·格雷嘴角微微上扬：“我帮你恢复了神力，不用谢，现在我们需要一起合力打破这个结界。”

“你怎么帮我恢复的？”听到这句话，易莱哲的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他满脸急切地看着菲尔·格雷，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前抓住了他的肩膀。

“喂！松开你的手，我们好心救你，可别不识好歹！”伊莱用力扯开了易莱哲的手。

“请你告诉我，这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易莱哲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恳切。

菲尔·格雷看他这副模样，有些惊奇，便不再隐瞒，解释道：“第一天选拔你来迟了，可能不知道，我有死亡之神赐予的信物死亡圣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它的传说，它是第一代死亡之神的准神陨落后的骸骨所化，蕴含着对我们来说几乎无穷无尽的死亡神力。”

他又看了易莱哲一眼，补充道：“它是死亡之神赐予我的，已经和我绑定了，只能我来使用，所以别打它的主意。”

听完菲尔·格雷的解释，易莱哲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眼神时而愤怒时而恍惚。

直到菲尔·格雷和伊莱都打破了结界，微弱的光芒照耀着这片废墟，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菲尔·格雷的面前。

那些他身后的亡灵们也如同被操控的木偶般，纷纷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整齐划一，这阵势把菲尔·格雷吓了一大跳。

“哎？你这是做什么。”菲尔·格雷惊诧道。

易莱哲露出苦笑，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我想求你一件事，这件事恐怕只有你能帮我了。”

“什么事？虽然你确实挺烦的，但是能帮我肯定会帮的，不用这样。”菲尔·格雷伸手想扶起他，但是易莱哲依然固执的跪在地上。

结界消失后，这里惨烈的景象暴露了出来，不少路过的行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而负责这片区域治安的亡灵骑士们也赶了过来，朝着他们这仅剩的幸存者走了过来。

看到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菲尔·格雷低声说道：“有人过来了，这样，你起来，我们一会儿找个地方再说。”

“好。”易莱哲点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里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位似乎是领队的亡灵骑士察看了废墟中遗留的庞大的僵尸尸体和染红了地板的鲜血和肉泥，厉声问道。

另一位亡灵骑士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三人，突然惊讶地喊道：“易莱哲圣子？还有米路和伊莱两位候选人？”

菲尔·格雷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是我们，有人想暗杀我们，不仅封锁了这片空间，还特意派遣出了那头大僵尸。”

“什么？竟有人胆敢对教皇候选人下手，我们立刻前去向大主教禀报此事！”其中一名亡灵骑士脸色一变。

“等等，先别急。”菲尔·格雷伸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接着冷静地说道，“你们最好再检查一下现场是否遗留有任何蛛丝马迹，尤其是那个僵尸的身体，看看能否判断出自哪里？”

听到这话，领队的亡灵骑士连忙带领其他同伴开始仔细搜寻四周。

然而一番忙碌之后，他们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僵尸的身上并未发现显着特征。”

“没错，它看上去确实并非自然生成的亡灵生物，但具体出自何人之手却难以判断。”其余的亡灵骑士纷纷附和道，表示赞同领队的观点。

菲尔·格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虽然没什么线索，但确实如易莱哲所说，这并没什么难猜的。

他转头对那些亡灵骑士吩咐道：“好吧，我们了解情况了。不过，麻烦你们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禀报给大主教了。”

“遵命！”众亡灵骑士齐声应和后，一部分守在原地，另一部分则骑着马往大教堂的方向赶去。

“我们先回府邸吧。”

“嗯。”

……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关上门后，菲尔·格雷缓缓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凝视着易莱哲，“你是在听说我拥有死亡圣石之后才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猜，这应该与死亡神力有所关联吧？”

易莱哲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然后说道：“在说出我的请求之前，我想先向你们坦白一件事情。想必你一直对我身后的这些亡灵感到十分好奇吧？”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些原本还在嬉笑打闹的亡灵们瞬间停止了动作，安静地站在一旁。

它们沉默的看着交谈的几人，充满了无声的力量。

“对。”菲尔·格雷快好奇死了。

他其实还猜想过这个看起来年轻却声音嘶哑的家伙是不是早已是个老妖怪了，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亡灵都是他的手下亡魂，所以缠着他。

但是他又推翻了这个猜想，那些长老们应该是看着易莱哲长大的，不至于让一个老家伙当圣子。

而且这些亡灵们对易莱哲的态度并不是跟着仇人一样，反而对他有隐隐保护的意味。

易莱哲的声音打断了他发散的思维：“其实这些亡灵们都是我的祖先。”

“什么？你的祖先？”

“祖先？”

菲尔·格雷和伊莱异口同声的问道。

易莱哲缓缓转过身去，伸出手指向那些已经化为亡灵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地说道：“是的，他们都是我的祖先，有些是生活在几百年前的，有些则来自于更为久远的时代——几千年前，甚至是万年之前……”他的目光带着穿透时空的悲伤与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