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无人街头。

李平看着街边的灯红酒绿，莫名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夜，他同样如此，是一位灯红酒绿下的路人。

只是这一次不同。

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位羽族。

更与前世的灯红酒绿不同，三千界的灯红酒绿，更让人沉迷。

“许多年未来，三千界，好陌生。”

余栀是从十万多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修士。

对于现代化的三千界，有一种陌生感。

并非产生了隔阂，而是不熟悉。

“你当真不愿意吗？”

李平牵起余栀的手，真挚问道。

河畔边。

来来往往，是亲昵的情侣，互相依偎，述说情话。

“并非不愿。”

“而是不想再欺骗自己。”

余栀面上不说，心底透彻。

一直为众生未来奔波的李平，能停下步伐，伴在她身边，到底是为何。

如人之将死，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想去了结曾经的不如意与愿望。

“倒是你，为何选择满足我们。”

“而不再看一眼。”

“你所爱的钟声。”

李平笑道：

“怎么算不看呢？”

李平扫过走过身边，形形色色的修士。

“我走过三千界，踏遍时间长河。”

“众生如何，我再知晓不过。”

余栀轻轻点头。

心中，却在感慨。

仙尊之能，宏伟莫测。

便是时间长河，都能踏遍。

她以渡劫境飞升期修为，面对时间长河，只能感到无力。

但余栀一想到李平一直以来面对的敌人，想要说的话，停在了嘴边。

二人走在河畔边。

走着走着。

初阳升起。

“你去吧。”

“还有一个人，一直等着你。”

“她比我，更加执着。”

李平遥望天边，道：“嗯。”

说着，李平俯下身，嘴唇轻点在余栀唇上。

一触即离。

等待余栀睁眼时，李平已经消失不见。

在第一缕阳光下，余栀定定出神，好久，眼角，滴下一滴眼泪。

此时此刻，她后悔了。

如果能留下一个子嗣，该多好。

至少，能将自己的情感，倾述在二人的孩子上。

可惜，一去不复返。

太阳升起。

暖洋洋的日光，不能让余栀感受到半点温暖。

直至良久。

“你还不愿走。”

李平现身。

伸手，将余栀揽入怀里。

“我舍不得你。”

余栀痛声大哭。

“为何，为何你要背负那么多？”

“在道盟时，他们都不能理解你，甚至痛骂你。”

“你都满不在乎。”

“只为了他们。”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平闭目，神色复杂。

不被人支持，实在是不好受。

当年为道盟盟主时，李平不曾表露任何情绪。

但对于道盟众多修士与万族的不支持，心底，还是很悲伤。

他做了那么多，只为众生安危。

可这并不被理解。

即使隐隐知晓李平用意，他们仍不愿去了解。

直到李平沉眠，前往时间长河。

道盟众多修士，选择做了个鸵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夜晚时，李平拉起余栀，前踏一步。

眨眼间，到了天通山。

天通山山脚，寥无人烟。

曾经的道宫，早已废弃，搬迁至其他大千世界。

道宫，曾是二人相处时间最长的地方。

虽大多是李平下令，余栀受令，执行。

道宫被废弃，但仍有人打扫。

寻到曾经的住处，李平与余栀，暂住下来。

晚上。

一切，顺水成章。

事了。

余栀依偎在李平怀里，紧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代表她不平静的内心。

左手搭在腹部，在肚中，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孕育。

李平将右手搭在余栀左手上，目光，望向了窗外的明月。

为盟主时，窗外的明月，伴随了李平很长的时间。

那时，处理政务闲暇时间，李平总会望向窗外的明月。

“明天，该离去了。”

“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李平收回目光，道：“是啊，不多了。”

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李平，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去做。

曾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李平总想要去看看，去了结。

不说事，还有许多故人，李平未去看望。

“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呢？”余栀突然道。

“你决定吧。”

李平不敢去做决定。

明明是父亲，却不能陪伴在身边。

失职的父亲，怎有权力，决定能伴在孩子一生的名。

“嗯。”

余栀并未强求。

在她看来，一个名字而已。

最重要的事，是彼此有了共同的牵挂。

想起此事，余栀露出微笑。

在羽族照看了多年的孩童，终于有一日，有了自己的孩子。

余栀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或她，培养成材。

未来，不能再如母亲般，无法伴在李平左右。

时间是无法阻止流逝。

即使李平身为仙尊，都不能阻止时间长河的流逝。

再如何不舍。

终究，到来了离开的日子。

与敖礼相同，在某个时间，余栀选择独自离开。

可这一切，怎能瞒得过李平。

在道宫中，李平默默注视独自离开的余栀。

直到余栀在一群孩童的欢声笑语中，回到了古宅，才收回视线。

“画颜。”

“你不必再躲了。”

李平看向道宫的某个角落。

余栀不能察觉新垣画颜的到来，但他身为仙尊。

在新垣画颜动身的那一刻，已然知晓。

被李平道破，新垣画颜走出拐角，现身道宫中。

“你还好吗？”

新垣画颜轻声问道。

经过十万年岁月，她再不是曾经那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小女孩。

除了爱情，还有许多许多，值得珍惜的事物。

对于李平的离去，她不舍，但理解。

李平走了几步，来到新垣画颜身前。

走得很近。

新垣画颜的温润鼻息，都能听见。

其故作镇静，可不断下垂的视线，出卖了她。

李平伸手，想要牵住新垣画颜的手。

如今的李平，已经不能再给予一直支持自己的她们更多。

无非，是选择爱他的人。

新垣画颜下垂的视线看见李平伸来的手，心中一喜。

可不知为何。

她退缩了。

往后退了一步。

躲开李平的手。

“我不想被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