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和！朕信任征西将军并将许都城防及城内部分禁军全权交由你三人负责巡视，如今不仅是犯了错的世家官员被人遣死士当着你的面杀害；差点连朕的扬州别驾都保不住！你难道就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陛下！臣曹纯知罪！此事确为臣疏忽大意，但此前这些世家官员毕竟于朝中颇有名望故其自纳家族死士于关押之处并不许我大军驻足守护……”

曹纯并未将话说完而是至此将头缓缓低下不再言语，刘协听完心中怒意更甚并直接起身对着殿下单膝跪地抬手行礼的曹纯大声道:

“难道这些世家官员不识大体尔等所率便不知秘密守护吗？那辛氏官员所为难道尔等便一丝察觉都没有吗？许都兵权征西将军尽数交付与朕，如今城中却发生这般恶劣之举！尔等让天下如何看朕？朕又如何对得起征西将军的信任？”

曹纯闻言并未多言而是静静的跪于刘协殿下，一众官员听闻刘协的质问却未从其中感到太多的怒意；心中不好断定刘协究竟是怪罪曹家还是指责许都之内世家做事的狂妄与糊涂。

“陛下，如今辛氏官员既已伏首那么我等应当静候征西将军归来共商抵御河北大军之事；这些世家官员的身后倒不足为虑，可这颍川辛氏的背后乃是河北袁氏；只怕此事要与太尉说法才是。”

王朗的话语让在场的官员都望向刘协静待刘协的答话，刘协愤怒之际亦是明白此局是曹操与司马懿之间的诚意；只不过再如何委婉那辛氏官员始终都是身亡在许都城中，袁氏或许不会追责刘协但城防的曹家将领定会为袁绍首要目标；所以此事也确实等曹操回来商议最为合适。

“陛下，司马懿以为此事虽说子和将军有所失职然毕竟皆为世家官员所行；征西将军尚在时这些官员或许还能念及其救命之恩服从三位将军管辖，此刻征西将军远居陈留那么此事的发生将不可避免；袁氏既为世家首位那么断然不会对此不闻不问，此前所为既已惹其不悦此刻又何需这般畏惧呢？”

司马懿此言一出连此前缓步谏言的王朗都为之一震，虽说昔日司马懿只身弃世家以奔汉室；但毕竟此刻的许都朝堂之上还是存在着许多世家代表，虽说此刻纷纷依附于曹家之中但并不代表其手中毫无势力。

“陛下，杨彪以为扬州别驾此刻之言极是！此前陛下既已信任并支持征西将军所为，那么此刻便不应该退却；所谓世家、名门望族皆因其祖上有功于朝廷放得其中便利罢了！如今此些世受汉室天恩者不思报效反借乱时蚕食百姓耕地、私自豢养曲部以壮其势，袁氏既为天下世家首位自当以其四世三公为殊荣而行归顺之举；而非以其威名呼天下百姓以起并辱汉室天子之名，其不仅自视所领巨大且多次不满以势压迫我朝向其妥协；更多次荒谬之缘由不顾陛下安危率军压境天子国都境内，其所为所行何曾向天下百姓表明其忠汉之心、忠臣之行？陛下如今若再一味忍让岂不是要让我等老臣心寒？”

“说得好！！司空果真是操心中知己也！臣曹操替陛下收复开封、中牟二地便心中略有不安，即刻率亲卫奔袭而归欲向陛下复命请罪；然暂歇鄢陵之际竟闻城中死士残害官员之事，片刻未停率众而归！未得陛下召命私自入殿还望陛下莫怪！！”

说罢曹操便向刘协行跪拜之礼，刘协见状则是急忙快步而至将曹操扶起；一旁的司马懿则是静静的望着身前的一幕，心中更加确定曹操此局之重大。

“将军快快请起！既是朕命将军速往夺回两地，那么将军归来复命岂有怪罪之说？”

“臣曹操多谢陛下！城中巡防乃陛下亲托操所为，如今竟发生这般无视天威之举臣自当一力承担此事；袁氏之怒火臣绝不会让陛下一人独自面对！”

“朕得将军之言，朕心中安矣！有将军为朕征战四方，朕何惧那河北大军！”

曹操闻言双目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并立即将其藏入眼底，刘协则是轻轻的拍了拍曹操的手臂后转身返回了龙椅之上；望着不似此前那般犹豫不决的刘协，曹操心中有所欣慰的同时转身向一旁的司马懿行礼；见此司马懿也微微抬臂回礼。

“陛下，臣王朗以为司空大人所说极是！太尉身居三公之首又领我朝武将之威凌驾天下诸侯，其所为却无丝毫铭恩之举！今扬州牧意护陛下以匡汉室之威，还请陛下尽快定夺！”

“请陛下尽快定夺！！”

“朕今日乏了，又值征西将军自陈留奔袭而归；恰逢扬州别驾又遭遇这等不幸之大事！朕已无心再议，都退下吧！”

“臣曹操恭送陛下！！”

王朗与杨彪欲再言时曹操却抬臂行礼并大声恭送刘协而去，见此二人只得各自深看曹操一眼后便转身而去；曹操则是缓步上前再向司马懿行礼。

“操久闻建公先生家中二公子自幼聪慧过人，习自颍川名士胡孔明之下；仰慕倾心已久未曾想二公子竟会是此次北归商议之人。”

第172章 会面许都

“司马懿多谢将军厚爱，父亲常言将军年少轻狂不愿落此肮脏之世为其所左右；今得见方觉将军与众不同，此吞吐天地之气魄、包含宇宙之胸怀当真令司马懿钦佩不已。”

“哈哈～若真得先生这般评语操此生足矣，不过仲达可愿如实告知操扬州吴郡之实情否？”

曹操显然对于司马懿的隐晦讽刺并不在意，反倒是大笑间问起此前吴郡诸葛亮之举是否其背后所为；司马懿却是抬臂轻轻行礼并转身缓步退去，曹操静静的望着司马懿离去的身影脸上笑意更甚。

“未曾想宫门之外亦能与扬州别驾大人相遇，此前大人急行入宫；如今却与操一同于此等候陛下传召，此番闲暇不知大人可愿述说一二于操否？”

“将军既已做出决定，那么这吴郡之事与否还有何干系呢？司马懿所为亦或非司马懿所为于此刻将军来说应当都无关紧要不是吗？白马之围仅靠些许兵马加入只怕会被袁太尉麾下大将退之，不知将军何故非要激怒太尉？为的是袁氏、河北还是其身后不可示人的隐藏势力呢？”

“不知此战别驾大人以为当战还是和呢？玄德可曾说仲达于城中倚赖何人以保自身周全否？”

面对曹操突然冰冷的语言司马懿并未惧怕而是轻轻抬臂行礼，而曹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并未再进一步逼迫司马懿；而是将腰间佩剑取下交与一旁的宦官，随后二人一同前往面见刘协。

“臣曹操、司马懿见过陛下！！”

“你二人来的正好，朕欲问两位爱卿对于此次之事有何看法？对于河北大军欲再围白马又当如何解之？”

“白马之围非一将之勇可解，臣今可动兵马见绌；闻言玄德公于宛城之内那么臣斗胆猜测玄德公定有大军于宛城之中集结，可否让其直取司隶河南之地进而向西缓解开封、中牟压力；臣可亲率大军北上力破白马之围。”

“司马懿以为扬州牧率军西取定受右扶风马腾将军不悦，此番西进何不让彭城少将军马超前往？一可扰其司隶之心二可试探安东、安西两位将军之意，若成便可进一步收取凉州归附；此番袁氏定收尾南顾！白马之围自解。”

“那若少将军马超反倒率军西归以赴袁氏当如何？乌程侯之心未知，若彭城交付那么我豫州便要受两面夹击之势；稍有不慎只怕……”

“征西将军所虑司马懿自然心中有所安排，乌程侯昔日为解青州之忧而亲身南下与我扬州结为同盟；虽为盟友但若其趁陛下之危而私自进取天子国都之境，我扬州定不会坐视不管！”

司马懿很明白曹操要的就是自己带来扬州对于孙策的态度，有了扬州的擎制那么曹操可安心将彭城的马超调往西线作战；因为不管两家如何盟约，只要孙策有不臣之心那么刘备便不能放任其不管；仁德、心怀汉室是刘备立世最大的倚赖，但也是此刻曹操最希望见到的局面。

“如此那朕明日便让人将辛氏官员的遗体送往邺城，并命人将城中讯息传至河北之地；朕要亲自下旨询问袁太尉究竟为何意！”

“陛下圣明！！”

得到曹操与司马懿的态度后刘协也不再挽留二人，而是嘱咐曹操不要忘记昔日司马懿是奉自己的诏命随刘备南下；曹操自然明白刘协言外之意，只不过曹操心中也确实没有加害司马懿的心思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陛下，既如此为何我等不联合刘皇叔一举破灭曹家于兖、豫二州的势力？袁太尉得知定会倾力相助……”

“无需多言，朕相信皇叔与司马爱卿！袁氏与曹家又有何不同？袁氏乃当今天下世家之首，朕既已放纵征西将军清剿世家羽翼蚕食世家所积累；那便注定朕再不能与袁氏为伍！”

“虽如此但征西将军可用之兵定不如其所言那般，臣只怕其时刻隐藏天子及汉室之下终有一日会威胁到我大汉江山。”

董承都能发现的问题刘协自然不可能不在意，只不过如今曹操的种种表现都与袁绍形成了对立；曹操敢将兵马、兵符交与自己那便表示其完全不惧自己所为，而此刻曹操征伐异族、治理二州百姓并控制南迁异族安置；又命毛玠、钟繇兴水利，得到世家钱粮后曹操更是让夏侯惇减轻屯田需交纳的税收；种种的一切不仅是世家阻止不了就连刘协也只能默默支持其所为，因为二州内百姓此刻绝对不可能再愿意回到被世家压榨的日子；只是刘协怕的是百姓只知曹家而不明汉室。

“朕从未想过征西将军能将我汉室再兴于百姓之间，但若此举能让百姓免遭战乱而过上较为安稳的日子；朕愿意陪征西将军赌上我刘氏之名！难道董将军不见自年岁后百姓的笑意吗？中原不能再这般混乱了！”

“是！”

董承走后刘协缓缓的将目光放置在身前的书桌之上，好似那一年就在眼前不断浮现；那时两名少年各自做出承诺，也是那时刘协心中有了坚定的意向；双目之间有了反抗的勇气。

第172章 会面许都

“或许曹操之言是对的！乱时不清待安定之日唯有奖赏何来清算？仅仅只是二州境内的小型世家便能滋养北征而归的十万大军过冬所需，朕也应该强势一些了！”

征西将军府中，司马懿紧随曹操其后行入一处商议之地；一位少年的出现让司马懿心中微微颤抖，曹丕有些疑惑的望着身前的司马懿；微微出神的司马懿则是抬臂向曹丕行礼。

“司马懿见过公子！”

“曹丕见过扬州别驾大人！”

虽只是一瞬但其怪异之举还是让曹操尽收眼底，有所疑惑但曹操却并未多加在意此事；与少年曹丕分别后司马懿将心中的颤抖平复并继续随曹操而去，此生他与曹丕之间不再是故友更不可能再是君臣。

“见过主公、见过扬州别驾！”

“仲达既已于城中多番拜访，想必吾府内这些先生便无需多加介绍了吧？”

“承将军厚爱，司马懿方能无忧闲逛于许都城中；与诸位先生皆有一面之缘，将军当先行正事。”

虽然在场的几人对于司马懿对曹操的态度以及曹操对司马懿的恭敬有所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陈群、杨修、钟繇、田畴则是抬臂轻轻向司马懿回礼；董昭、刘晔则是双目略有敌意的望着随曹操而来的司马懿，郭嘉则是携毛玠随后而至。

“嘉拜见主公！见过扬州别驾大人！”

“毛玠见过主公、见过扬州别驾。”

曹操得见郭嘉当即便上前将其拉至自己身旁，言语之间更是询问郭嘉于宛城可曾被张绣怠慢；相比其余谋士显然曹操心中显然更加倚赖郭嘉。

“主公，今两地尽失后袁绍不仅未退进攻白马的颜良大军反倒命其加快行军速度直逼白马；主公虽让文则将军率军前往协助东郡太守刘延驻守，但此刻只怕难以赶在白马围困之前抵达；既然陛下已明灭袁之心那么我大军也应当尽快做出决断才是。”

“不错，文则将军虽善治军但颜良所率定不下两万；若后续袁绍再派大军前往只怕难以打开其包围之势，主公是否应当命夏侯将军奔袭白马以扰其行军暂缓其包围之举呢？”

刘晔董昭二人很快便为曹操指出白马之地的紧急，但曹操显然不怎么在意白马之地的安危；因为他知道此刻袁绍表现出来的怒火不过是要保住颜面以免麾下归降以及闻言归顺之人心中不满，其大军根本未动并且曹操此刻分兵亦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夏侯渊已经率军奔袭数次，再奔只怕白马之围不解还要导致军中士卒不满。

“此前潼关、中牟妙才已率军奔袭过多，今再勉强其北上只怕有损将士士气不说；若军中有所不满只怕不利日后与袁本初大军对峙，今吾虽兵精将广但袁本初所置势力依旧庞大；其所为还不是我大军尽出的时机。”

“主公当信任文则将军，其或许不能速解白马之围；但其必能暂定白马之势，主公此刻应当将最后的棋子送往邺城交与袁太尉；让其决定这最后一步是否落下才是，扬州牧既已入驻宛城多时那么此刻便要陛下如何决断。”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一愣，此战不论如何看都应该是袁绍与曹操之间的不死不休才对；结果郭嘉却让曹操将决定权交与其他人决断，袁绍还好但是毫不相干的刘协是否有些过于鲁莽；并且曹操领军以来可从未将决断之事交由他人掌控，唯有杨修与田畴当即理解郭嘉此言之中的含义。

“主公，杨修以为我军不应静待袁氏的大军有所行动；主公此前秘密携天子旨意前往陈留速取开封、中牟二地便已为主动出击之势，可命一只善攻之军以开封、中牟为后援继续西进以迫袁绍分兵；我大军再借扬州牧与乌程侯之力便可同时对袁绍发动进攻。”

“田畴以为并非定是我军中善攻之将便可贸然西进，虽说安东、安西两位将军心归我大汉但袁太尉亦是对其不薄；右扶风之地距离长安想必德祖应当明白，主公不妨考虑让别驾大人劝说扬州牧率军自南阳直取河南以据雒阳断绝冀州与司隶的联系；再向陛下谏言调东线的少将军马超率军直取潼关、长安收复司隶并命安东、安西二位将军会军收复整个凉州。”

很显然此刻曹操的势力加上刘备以及默默发育的孙策，从正面上已经可以抗衡袁绍的河北大军；但是曹操心中所想并非是袁氏的近二十万河北大军，这些世家的背后定然不止这些势力，曹操所展现的八万可用之兵亦不是其极限所在；但是目前王凌正率世家私部秘密清剿二州内的世家，但是曹操下命是缓剿并将讯息散播给其余世家；所以曹操对于这些谋士的谏言听了但并未着急下定论。

“德祖与子泰所言吾铭记心中，不知元常、孝先、长文有何见解啊？此番非正式作战，袁本初大军尚未明确；尔等不妨将心中假想尽数说出！”

“主公，毛玠以为此前主公对于世家官员的宽容并没有让其对陛下心怀感激；反倒有所松懈其必再谋不轨！今世家官员惨死而颍川辛氏代表亦被逼迫自绝，此消息若为其所得只怕会鼓动天下世家为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