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电话里怎么那样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刚进门，王斌就拉着我问。

“没有啥，我在公司加班，刚好碰见老板回来了，他和我聊天，我听不下去了，刚好你打电话来，我就借故说你来接我了，赶紧走了。”

“人没事吧？他有没有非礼你？”

“你想什么呢，当然没有了。但是这个工作我不想做了。”回来的路上我就决定了，这种工作已经触碰了我做人的底线了，我虽然穷，需要一份工作支撑我的生活，但是我不能没有底线的昧着良心赚钱。尽管我改变不了这种现状，但是我可以不自己参与，我想这也算是功德吧。

“为啥呀，不是做的好好的么？前阵子还说自己被重用了，怎么突然就说不做了，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些什么？”王斌略有吃惊的问，情绪里带着怒气。

“我都说了没有，是因为别的原因。”我把刚才李总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和王斌描述了一遍，本以为他会和我一样很气愤，却没想到他很平和。

“其实我觉得也没啥，这种又不算是诈骗，你情我愿的事情，又不违法。”过了一会，王斌才开口。

“但是这会让很多农村的孩子上瘾，花很多通讯费，这和诈骗有什么两样呢？”我有点生气他的说法。

“再说了，他赚着东北人的钱，还嘲笑着东北蠢，还是当着我面来讲的，我觉得他是在侮辱我。”见王斌没说话，我又追加了一句，表达我的怒火。

“我知道你为人正直，但是我们现在不是要生活吗？那为了有份工作，稍微忍一下也没什么。你就是辞职了，难道能改变他对北方人的看法？还是说所有的东北人都知道你这么仗义，感谢你？”王斌见我急了，也开始直接表明他自己的观念。

“我知道这份工作对我们来说挺重要的，但是现在让我像之前一样，继续做这种害人的事情，我做不到。”从小到大，我爸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对我的教育，虽然他没什么文化，但是父亲对我和弟弟的要求就是要做一个好人，一个正直的人。该我们得的，就去争取，不该得的，也绝不能想着通过其他什么渠道获得。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份工作，我是绝对不会再做下去了。

“好好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离职吧，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活着都成问题，还想着做圣母。最主要的就是这事本来也没啥，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了伤天害理了。”王斌明显的不想和我继续争辩，但是又发现左右不了我的决定。

“工作再找就是了，这几个月我们也有了一些积蓄，饿不死。我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我也不想再和他说什么，拿着洗漱用品去冲凉。走廊里上上下下的声音，还经常有一些男人大声聊天，冲个凉跟偷东西一样吓得半死，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该死的环境真的要人命，我下面的炎症也是好几天不好几天，拖拖拉拉了一个月都没见好。王斌上次还说，下个月就搬家，看现在这个情况，估计还得继续凑合了。其实这些苦我都吃得，只是在今天这件事情上，我发现，我和他的三观好像又不一样了。想起来以前在沈阳吃自助麻辣汤时候，他使劲装满菜盘子的那件事，加上今天这个事情，瞬间明白了他经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没占便宜就是吃亏。从根本上讲，王斌比我更自私一些。但是他为了改变生活，好像也没有特别错。

匆匆忙忙的洗完，开门发现王斌靠墙站在门口。之前我曾经和他说过，冲凉时候特别没有安全感，总担心有人闯进来，所以从那以后每次我冲凉的时候，他都站在门口帮我守着。四目相对，刚才的怒火消了不少，我走在前面，王斌跟在后面一起进了房间。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小声说了句：“不干了就不干了，这个破工作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咱们明天就和他说辞职。”我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候已经没了情绪，也自然顺着台阶，反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说，谢谢他的理解。因为炎症还没有消，最后两个人强忍着，早早的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