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自顾自地说道：“虽然只是仿制品，但你绘制的山河社稷图其实还不错，勉强开创出一方小天地倒也足够庇佑他们了，你选地方的水平，老实说，我并不想这么早和你接触，但今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萧明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可以确定人自认为做的十分隐秘的那件事情已经被对方完全知晓，甚至知道母亲唐清的藏身之处具体在什么地方。

至始至终，萧明因为种种原因对于唐清的保护从来都不缺少，其中有这具躯体的感情，有因果的牵扯也有从小孤苦无依的他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母爱。

但现在，这件事情竟然被一个神秘存在知晓，这让他很不舒服。

一瞬间，萧明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种念头，思考着应该如何查处电话那头的声音究竟是何方神圣，应该如何对付，母亲唐清是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禁地。

却不想，电话那头的声音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他们也没有办法伤害他们，事实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就比如今天这个样子。”

听到这话，萧明不由得愣住，思考着对方话语中的真实性，“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信不信由你，这就是事实。”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你应该明白凡事都有规矩的道理。”

萧明手指习惯性的敲打着床沿，良久之后说道：“你们这里不是常说我命由己不由天么？”

虽然不曾得见真人，但从对方说话的语气之中萧明也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

对方说话的方式很固定，虽然不排除刻意隐藏身份，所以用这种口吻说话，而且那忽男忽女的合成声音也可以证明这一点，但萧明还是觉得很奇怪。

从对方说话的语气来看，似乎囊括天地，无事不通，无事不晓的意思，难道是方士一类的存在，极为擅长推演，能够推演万事万物变化自身却并没有境界，所以才有那句无法插手干涉。

可也难保对方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但目的是什么？

萧明自负但绝对没有到盲目的程度，他很清楚，如果对方能够随意命令那位杨将军，其身份地位至高在华夏可能难以想象，如此说来自己真的不值得对方如此布局，又许多更简单的办法。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证明对错往往需要很大的代价，生命的价值几何你能告诉我么？”

听到这话萧明一愣，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要反驳对方所谓的规矩说，这也是他信奉的强者为尊，只有站在足够的高度才有资格说话，说的话才有人听。

但对方的话却将问题的核心放到了生命的价值上。

萧明很想说出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类似的例子屡见不鲜，从王朝帝国到宗门仙佛，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历史的岁月中留下痕迹是因为他们是最后的胜利者，只是这个过程之中沾染了多少鲜血不得而知。

过程和结果那个更重要。

如果是以往的萧明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可经历过今夜的事情他却有些动摇。

三教圣人的虚影为何要不由分说将他灭杀，萧明能够理解。

设身处地，面对这种威胁，现身的时间次数有限制，萧明也会毫不犹豫动手，宁可错杀一千绝不会放过一个，要知道入他这般的外来者能够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一念之杀掉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对于今夜的事情谈不上愤怒，前世类似的事情他看过太多，也经历过太多，侥幸不死，来日十倍奉还就是了，大家都是这样的。

可当尸王不死身死道消救了他之后，萧明的想法开始改变。

从他的角度而言尸王谁的，可三教圣人的虚影也没有错。

就像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所问的。

生命的价值应该如何衡量。

萧明不知道答案。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现在有机会做出选择，此前种种皆是过往，日后种种尽在手中，你可以提出问题，但要知道凡事都有代价。”

这番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尸王斩断了萧明的因果牵连，此刻的他可以做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被规矩所保护，也被规矩束缚，不再是无半点气运加身的外来者，但同样，如果越过了自身的界限却探究一些事情也会被杀。

没有了和星域的联系，问天剑的威能等于被废掉了大部分，目前来看，可能前世所掌握的规则力量也会被限制，萧明的实力无形之中被削弱了一大截，想要施展出超过自身境界太多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了。

萧明摸索着手指轻声问道：“我需要做出选择？”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我说过，未来的种种在你手中，凡事都需要代价。”

萧明皱眉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萧明并没有生气，淡淡道：“我会找到你的。”

那个嘶哑的声音回答道：“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会很失望的。”

萧明笑了笑。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萧明躺在床上莫名的有些失落。

一夜之间的人生翻天覆地，他终于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人，前世除了记忆不在剩下什么东西，他可以感受到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消失了，说不清楚，到不明白，但那应该是在星域的庇佑下他保留下了前世的某些气运和无形的力量。

隐约间，他感觉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只可惜，现有的信息不够他整理出太多的东西。

他唯一知道的是，星域之中存在着比他更强大的外来者等待着占领这个世界，也有这个世界生灵和星域合作试图得到什么，而在这个世界上则有另外一群家伙试图超越那看似不可能被击败的星域，而且，他们好像做的还不错的。

看起来简单却又如同一团乱麻。

萧明忽然很想喝酒，然后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