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嫣仿佛没有听到萧明的自言自语，只是一心看着窗外，片刻之后喃喃道：“下雪了。”

雪很早就下了。

萧明知道她的意思，这场雪终究还是落在了宅院之中，这也意味着这场城门大火即将燃烧起来，至于会不会殃及池鱼没有人知道。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蒋嫣开口道：“等下咱们帮谁？”

她的意思很简单，这场宅院之中的战斗双方都没有露面，胜负不说可是他们的位置很尴尬，若是外面两败俱伤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一方碾压就很难放过他们了。

显然，这里的事情涉及到鬼修，不能外传。

修者道路千万条，虽说都是逆天而行但终究还是正邪有别，所谓正邪，大抵上便是彼此间的道德底线不同。

这个世界的规矩是生老病死，修者问长生自然是逆天而行，虽说不为天地所容可总体上还是将这个世界的品阶向上拔高，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九层之台生于毫末，一个世界的强者越多这个世界的品阶自然而然也越高，也越安全，越持久。

道理或许说不明白，但蒋嫣也懂，或者说冥冥之中踏上修者这条道路之后便会自然而然懂的，算是这个世界给修者的一个希望，也是因此才会有人明知道长生之路步步维艰却还是前赴后继。

但鬼修则不同，有些饮鸩止渴，竭泽而渔的意思，消耗的这个世界的力量，破坏的是这个世界的规矩，或许在某个世界死亡才是永恒，鬼魂才是主体，但这个世界显然不是如此，鬼修不是正道。

不是能够为天地贡献力量的生灵，也不是死后成了正果为天地稳定贡献力量的神灵精怪，说是人人得而诛之也不为过。

鬼修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越是活着的生灵，越是强大对他们的吸引力越大，反正，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分可口的食物罢了。

换而言之，外面即将开始的战斗不管是谁赢了他们都是下一个目标。

那风雪威力之大蒋嫣已经领教过，所以控制风雪的鬼修有多强大很难想象。

不出意料，萧明并没有给出答案。

蒋嫣心底叹息一声，果然，他也无力对抗呀。

一直以来，萧明给人的感觉都是无所不能，这一刻蒋嫣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好不容看到这个讨厌的家伙吃瘪竟然是这种时候，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本想着嘲讽几句却又觉得有些无聊。

眼下最好的选择便是一人断后，一人带着宋溪雪离开，毕竟，除了这场不知胜负的战斗之外，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外国异能者盯着。

自古人心难测，蒋嫣估算着各种情况，各种选择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种计算当真不是能够三言两语说清楚的。

却不想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明忽然开口问道：“你想要的留下来断后，我能问问为什么嘛？”

蒋嫣一怔，并没有回头笑着答道：“我爹不是说我是你的婢女么，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当仁不让了。”

萧明翻了个白眼道：“能不能编点走心的理由？”

这下轮到蒋嫣沉默了，不过片刻之后她便笑着说道：“若是日后有人代表国家来找你办些事情，你能记得今日最好。”

萧明诧异道：“国家？”

蒋嫣耸了耸肩道：“和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你就记得有一群人可以为了让华夏变得更好而付出一切，他们或许不够强大，不够聪明，不够理智，但他们不坏。”

萧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这个真不懂。”

蒋嫣不出意料的笑了笑。

顷刻间，狂风大作，门窗哗啦啦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一般，大片雪花来到宅院之上，可惜还没有落下便消弭于无形，隐约间可见宅院上空有樱花点点，如血殷红，如泣如诉。

“哐啷。”

伴随着一声巨响，后院阁楼前的老妪豁然起身，手持双刀威风凛凛，又有一人身披金甲撞破轩窗踏空跃起，撞入风雪之中隐没了身形。

蒋嫣见状刚要回头开口却只觉得身边劲风呼啸，紧接着便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朝后倒去，一头撞进金光之中。

蒋嫣急忙抬头却见自己和身后的宋溪雪被一张张符箓围城的圆圈包裹，五色光芒笼罩之下倍感安全。

蒋嫣向前踏步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退回，与当日对战悬空岛主之时何其相似。

顿时间蒋嫣狠狠一跺脚便要扬起手臂。

却不想萧明开口道：“你还是省些力气吧，免得最后无路可退受辱之时连自杀都做不到。”

这话不好听，但蒋嫣还是放下了手臂，怒道：“你将我当做什么人？”

萧明认真的想了想之后说道：“女人？”

蒋嫣再次愣住，旋即吼道：“你能不能清醒点，你活着更重要，何况你还有她……”

萧明打断她的话道：“我是个大夫，杀的人不少，但救的人也不少，决定生死的不是你，是我也只能是我。”

一时间蒋嫣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满肚子的理由到了嘴边都被这句话不讲道理的话顶了回去。

萧明笑了笑之后又道：“虽然不懂你的道理，但我的道理是不论何时何地断然不能让女子冲锋陷阵，何况……”

微微一段，萧明放声笑道：“这种局面都解决不了，被人看轻了呀。”

话音落下，萧明身形如电瞬间掠过庭院直扑对面的房间，人未到那房间的门窗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露出站在房间当中一脸莫名的外国异能者。

理查德甚至还来不及回神就被一拳狠狠砸在脑袋上，整个人顺势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瞬时间留下大片龟裂，不断蔓延。

外国异能者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不过转瞬间身形便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蒋嫣所在的房间内，一脸狰狞扑向床上的宋溪雪。

可就在这时，一声冷笑传来。

“给我滚。”

话音落下，萧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理查德面前，手边是一枚燃烧殆尽的挪移符。

然后便是一掌正中其胸口。

刹那间天崩地裂。

一声巨响过后理查德摔进了院子。

随后便是两个极尽嘲讽的字。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