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做了这个决定，终于把我想说的话说出口，我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松弛感。

我就这么注视着身边的卓也，那颗在沉沦与现实中摸索许久的心止不住的悸动......手指缝隙间的烟烧的只剩下烟嘴，而我却只抽了寥寥几口，于是在一阵沉寂中，我重新掏出一根烟。

这时，一只略显冰凉的小手按住了我捏着打火机的指尖。

撇过头，卓也飘散在风中的秀发遮挡住了她的半边脸，但这并不妨碍她如光芒般闪耀的容颜将我一次又一次拉向沉醉的海洋。

她的手指好像有些颤抖，又好像是我的......片刻后，她从我手中抽走了那支打火机，以及那根还没来得及点上火的香烟。

“为什么又要抽烟？”

“上一根我都没抽几口......”

卓也凝视着我的双眼，红唇轻启：“所以你的这一根烟，是为了弥补上一根没有抽完的遗憾吗？”

“算是吧。”我点点头，又对着她说道：“主要还是有些紧张，你知道的，抽烟能够让人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一些。”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为了弥补你上一段没有走到最后的爱情？”

我被卓也离谱的思维逻辑感到震惊，天知道她为什么会把我的这段感情这样看，而在这之前我更是有一段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告白，上一次我这么“高谈论阔”的“演讲”还是在初中竞选学习委员的时候！

“这怎么能一样？爱情是爱情，烟是烟，完全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东西好吗？”

“但你对烟的看法不同样代表着对爱情的看法吗？因为这些都是某样东西......也同样代表着你在价值观、爱情观上的选择。”

......

我十分郁闷的说道：“你的话太有深度了，我听不懂！”

卓也看了我许久，然后“噗嗤”一下笑出声，冲着我眨了眨眼睛，说道：“跟你开玩笑的......沈新，刚才真的跟做梦一样......你可以再跟我说一遍吗？”

“你当我是复读机吗？这都是要讲究有感而发的！”

“现在和刚才有什么区别？”

“刚才的情绪都被你的一发原子弹给轰没了！”

就在我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看见一滴晶莹从卓也的眼眶滴落，像是一棵熟透了的苹果树，掉下了属于我们之间的爱情苹果......如果是这样，我想我就是牛顿，苹果砸中了我，带来的不是影响世界的灵感，而是给我带来了新的世界。

卓也擦了擦眼角，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充满了喜悦和心安的笑意......

此刻，我不愿意再把自己的情绪弄得太过复杂，也不愿意再去回首自己愚钝而又让自己厌恶的过去。

卓也看着我说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了。”

“那真的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更何况也没喝多少......”

“没喝多少身上会有那么浓的酒味？......真是难为你了啊，还得借着酒精的力量向我告白......”

“不喜欢啊？不喜欢那我收回好了。”

闻言，卓也立刻变了脸色，竖着眉生气的往我腰上掐了一把，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说完，她的手紧紧拽住了我腰间的衣服，好似真的怕我收回一样。

“那你是愿意咯？”

“愿意啊，不然我才不会在这里听你磨叽那么久呢......不过沈新，你真的觉得我是你值得呵护，值得珍惜的爱情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我心中一阵狂喜，心想这世上最动听的还得是愿意这两个字。

“我......其实......是一个比较没有安全感的人......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愣了愣，随后直直对上卓也有些闪烁的眼神。

“因为我爸妈的原因，我多少都会有点对感情上的纠结和担忧......高中，我转学到你班上之前，我一直觉得男人都一个样，不尊重人与人之间的任何感情，也不会尊重足以铭记在心里的爱情，是你改变了我......我也喜欢你，很喜欢，甚至中间也偷偷和你表达过几次，但终究不敢迈出一大步，直截了当的和你说......我会害怕，先不说曾经你对我就没有那种感情......而男女之间的爱情又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了，所以有些时候我会觉得，这样单方面的喜欢反而能更让我有安全感......”

“但是单方面的喜欢会给你带去很多委屈和困扰啊！卓也，我既然向你表白，就代表我已经想明白了……像我说的，我想要和你谈一场跨向世纪末尾的恋爱，就不会只让你单方面的付出。”

卓也点点头，那只冰凉的小手在片刻后悄悄握了上来，她手心的冰凉和我手心沾满的汗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也让我心里生出了一股让我上头的保护欲。

“还记得你在西湖边和我说的话吗，爱能跨越山海，就算有这样的距离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是能够克服的！”

卓也愣了一下，随后扔掉从我手上缴获的香烟，愤愤的说道:“说到这个我就来气！那是我跟你表白你个笨蛋。”

“这怎么是跟我表白？”

“你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啊，我前面不是还说了吗？”

卓也捏了捏我的手，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说道:“我说的是三句话，我突然想起一句话……爱能跨越山海，征服一切……你觉得呢？”

我仔细回味着卓也说的话，仍是没有明白她所说的告白是什么意思。

卓也嘟了嘟嘴，解释道:“这三句话的头，你能连起来吗？”

“我……爱……你！？”

“我其实很舍不得离开杭州，舍不得离开你，但是由于心里的顾虑，我又不敢向你明摆着表达……我想，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我还纠结的人了，一方面渴望爱情，一方面又惧怕爱情……但不管怎么样，爱能跨越山海，不是吗？”